她该说什麽,是应该说:顾长宁,其实我是拿你当作朋友的,但是若你顾家真与那件事有牵扯,我也定不会放过你。
还是说:顾长宁,你喜欢的人好像不怎麽样呀,见到我被欺负了,也不说帮帮忙。
还是说……说什麽呢。
她的身份,她是万不能说的,那她要借之前他答应的两个条件,直接问他吗?
问说,顾长宁,听说天佑二年皇帝赐给过顾家二十五只精造箭羽,你能拿给我看看吗?你们家的箭镞还在吗?你们家的箭镞有过缺少吗?
她能问吗?好像不能。
算了,比起直接的问,将刀柄递给他人,还是自己查来的可靠。
苏木压住酸涩滞住的喉咙,缓缓嗯了一声。
“我睡了多久?”
“一夜。”
“现在不是晚上吗?”
苏木瞧着屋内烛光,现在也是夜晚。
“哦……我忘了,睡了一觉,原来又至天黑,是一夜一日,昨日我们回府後天色便暗了。”
苏木看他,他急着回答,居然话中有些磕绊。
很少见他如此,苏木有些别扭,于是又看向被握住的手,缓缓抽回。
“你一直在这?”
抽回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握住他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攥紧,但下一瞬便自己收回了。
他也缓缓起身,不再坐在地毯之上,而是起身凭靠着几案而坐。
“你昨夜烧的厉害,身边离不开人,我无事,一直在。”
苏木瞧见他因干涩而有些裂白的唇,心上暖了几分:“谢了。”
她看向自己因生汗而微红的掌心:“其实你没必要守着我,我们本就是假的,交给其馀人也是可以的。”
她这句说完,顾长宁久久未回应。
“只是……昨日因为我,你怕是没能好好和你长姐见上一面了。”
苏木垂眸,想起了昨夜之事,她记得自己提醒了他,但他居然没有停下,在昏睡过去的前一刻,他都还是环抱着她,似没转身。
想来,好像又欠下一份人情一般。
但是,娴妃已经是宫中之人了,顾长宁就算为了侯府着想,也不该再去招惹了吧。
她看向顾长宁,只见他又恢复往日淡漠神情,可苏木就是感觉那层羽睫下的阴影,映照着他的晦暗。
“无碍,日後总能见到的。”
想来,还是不高兴的吧,因为她,错失了一次机会。
她也没什麽立场去劝他,不管如何,他们二人的情谊就算不被男女之情裹挟,还有儿时情谊在。
顾长宁不知道苏木将此事已经想的十万八千里远了,他面上流露出的不悦,仅仅是因为她提起了娴妃,让他又想起了昨日之事。
而他所不悦的,是皇帝和皇後的做法。
视线落在顾长宁的眼上,她想起昨日早些时候还瞳丸已经从蔺州到了她手里。
给他吃下这最後一味药,想毕不久他就能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