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等我。”
苏木滞住了一瞬,仿佛那人又用一副笑晏晏的模样站在了她跟前。
可下一刻,她柔和的眸光便瞬地冷落了下来。
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後。
杀了你。
杀了你丶你的父亲丶你们顾府所有人。
或者,不用等你回来,我可以先一把火,如同当年你们对待顾家那般,让滔天火舌吞噬这里,再去找你,让你也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苏木的眸光由冷淡转向猩红,她蒙在被下的双拳攥进肉里,烙下一圈圈甲印,似要陷入肉里一般,可她却不见疼。
对,顾家,顾家的人一个都别想逃,一个都不会落下。
顾长宁也会死,她也会杀了他。
所以,还回来干什麽,死在那处!
死在那处多好!
苏木想的越发恨,越发急切,仿佛下一瞬就要冲出门去一剑一剑刺死顾府所有的人。刺死门外的那个人。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顾府上下百馀人倒在血泊之中,犹如当年沈府那般景象。
她急不可耐,恨地发狂,恨地恨不得嗜血般毁了所有人。
苏木头痛欲裂,她颤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头,指尖不断打着颤,直到心口也传来些钻心的疼,她才在意识不明中感受到了脸颊划过的温热。
那个死字仿佛刺中了她的心,教她疼的喘不过气来。
那丝温热唤回了她半分意识,她下意识去拭那滴泪痕,却泪水落得越发汹涌。
苏木颓然闭上眼,不再刻意的擦拭与掩饰,很快,泪水便将整个玉枕打湿地彻底。
她早已听不见老侯爷在外说些什麽。
……
又过五日,绍华那边依旧没消息传回,但苏木的病却好了七八分了。
她身子硬朗,这场病也是因她那日夜里买醉淋雨而起,待她认真服药安养後好的便快了许多。
院子中,她坐于案前,手持墨笔,一笔笔在草纸上习字。
芜衣丶祝馀和凌风立于廊下,每个人都愁容满面。
自老侯爷那日屋外谈话後,苏木便服药不再懈怠,直至前两日能起身後便日日坐于院中案前专心习字。
她习字的安静,犹如往常一般安宁和谐,若不是绍华那边没什麽消息传回,他们当真要以为现下如同往常一般平常。
祝馀没见过自家姐姐这般模样。往常,苏木习字也只在白日的早些时候,不会像现在一般从早自晚的练,手像不会酸,人像不会累一般。
越是这样沉静平和,他们心中才越发毛。
祝馀忍不住了,她问站在一旁的芜衣:“你说,姐姐这般担心小侯爷,为什麽不去找他?”
芜衣眼睛落在远处树下之人,半晌後只摇摇头,像是真的不知。
祝馀觉得,自家姐姐身手好,又是小侯爷的妻子,老侯爷不便离京,但她若是想去定不是难事,可为何只这样枯坐着等着,没有主动提起。
已经过去八日了,为何比他们还沉得住气?
凌风也看着远处的人,面上没什麽表情:“你说的,老侯爷跟她提起过。”
祝馀见这个一向没什麽多馀话得冰块突然开口了,一时有些不适应但却没多问,只是顺着越发疑惑:“提起过,什麽时候?”
凌风的眼神未移开:“五日前,老侯爷寻夫人时。”
祝馀和芜衣对视後明白过来了,是五日前的夜晚,听值班的下人说,那一夜整个东苑主屋外的人,都能听见隐约而压抑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