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张猎户的儿子突然喊道,他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是上次跟流寇打斗时受的伤,“晚秋姐在黑风寨差点被流寇杀了,好不容易才逃回来,你们不心疼就算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少年梗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俺爹说了,晚秋姐是好人!要不是她,俺们早就被流寇抢光了!”
人群安静了片刻,王二婶抹了把眼泪:“秀才,你咋能这么说?晚秋妹子为了庄子,连命都敢拼……”
李秀才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晚秋一眼,转身离开了。人群渐渐散去,有人临走时还往菜篮子里塞了把豆角,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立场。
王大柱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酸秀才,读了几句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林晚秋却笑不出来。她看着李秀才远去的背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像园子里的杂草,不除根迟早会蔓延开来。
“晚秋妹子,别往心里去。”王二婶拍着她的胳膊,“秀才就是那性子,钻牛角尖。”
“俺知道。”林晚秋勉强笑了笑,“菜还得送镇上去,俺跟你们一起吧。”
往镇上送菜的牛车颠簸在土路上时,林晚秋一直望着窗外。路边的野草枯黄一片,跟庄子里水灵的蔬菜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那片菜园不合时宜。丫蛋靠在她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半根没吃完的黄瓜。
“妹子,你说李秀才会不会到处乱说?”赶车的王大叔闷声问道,他是王大柱的本家兄弟,平时话不多,此刻却满脸担忧。
“他是读书人,懂得分寸。”林晚秋道,心里却没底。
到了镇上的杂货铺,掌柜的看到这水灵的蔬菜,眼睛都直了,当即拍板每斤多给两个铜板。王二婶笑得合不拢嘴,数钱时手指都在抖,却没注意到掌柜的偷偷让伙计去了趟李乡绅家。
往回走时,牛车刚出镇口,就被几个衙役拦住了。领头的是个三角眼,手里把玩着铁链,皮笑肉不笑地问:“车上拉的啥?”
“自家种的菜,卖点钱换盐吃。”王大叔赶紧陪笑脸。
三角眼没理他,径直走到车边,拿起根黄瓜啃了一口,“咔嚓”一声脆响:“这菜长得不错啊,哪来的?”
“就……就俺们庄子种的。”王二婶的声音有些颤。
“哦?”三角眼挑眉,“听说你们庄子前段时间遭了流寇,水井都快干了,还能种出这么好的菜?”他忽然提高声音,“是不是跟黑风寨的流寇勾连,从他们那儿弄来的水?”
“你胡说啥!”王大柱从车上跳下来,拳头捏得咯咯响,“俺们庄子的人都是良民,咋会跟流寇勾连?”
“良民?”三角眼冷笑一声,“李乡绅家被抢那晚,有人看到你们庄子的人在镇外鬼鬼祟祟,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跟流寇里应外合?”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李乡绅果然开始报复了,他不能明着对付庄子,就用这种方式栽赃陷害。
“官爷明察!”她从车上下来,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那晚俺们庄子的人都在守着篱笆,好多人都能作证,根本没人出过庄子!”
“谁能作证?你们庄子的人?”三角眼显然不信,他挥了挥手,“把菜都扣下,人带回衙门问话!”
“你敢!”王大柱挡在牛车前面,“这菜是俺们庄子的命根子,要扣就先从俺身上踏过去!”
周围渐渐围拢了些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王二婶急得直哭,丫蛋被吓得躲在林晚秋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李秀才拄着拐杖走过来,他不知何时也来了镇上,此刻脸色铁青地看着三角眼:“这些菜是俺们庄子种的,有啥问题问俺,别为难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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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才?”三角眼显然认识他,语气缓和了些,“这可不是小事,李乡绅报案说……”
“李乡绅的话能信吗?”李秀才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他勾结流寇,通敌叛国,官府正在查他呢,你们倒来为难受苦的百姓?”
三角眼的脸色变了:“你胡说八道啥?李乡绅是镇上的乡绅,怎么可能……”
“是不是胡说,你们去黑风寨看看就知道了。”李秀才直视着他,“那里有他通敌的证据,还有被他害死的亲兵尸体!”
三角眼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看看李秀才,又看看林晚秋,一时拿不定主意。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说李乡绅的坏话,显然他平时积怨不少。
“算……算了。”三角眼最终收起了铁链,“这菜俺们不扣了,但你们庄子也别太张扬,最近不太平。”说完带着衙役灰溜溜地走了。
王大柱还想骂两句,被李秀才拉住了。“别跟他们计较,快回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