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排的阿袇嫂和阿婶们嘴里发出哼唱,像是传达神的旨意。
卫忱欢认真观看这场持续三个时辰的傩舞,直到夜幕多了无数暖色的火光,身边依旧无人窃窃私语。
傩舞祭祖结束。
阿袇嫂抱了阿蓬:“谢谢你阿忱。”
卫忱欢喂了孩子蕨菜汤:“阿蓬很乖的,以后有时间我还是会带她的。”
阿袇嫂再次感激了她。
祭台上的人累到说不出话。
卫忱欢端着竹筒发泉水泡制的万花茶。
她来到阿眠的跟前:“也没说要跳三个时辰,阿眠你饿不饿?”
阿眠的脸上是汗水和热过头的绯红,像是围绕在月亮旁边的红云,让她不似以前那样冷淡。
卫忱欢低头看着这样的阿眠,心道月亮不管是什么颜色,它的美依旧不会变。
阿眠睡凤眼中是疲惫后的静默,闻着竹筒的清香和眼前人身上的药囊味,语气不再那么冷:“饿。”
祭祀末尾时,她以为阿忱又跑了。
此刻见到人正给她好吃的,上午期待落空的感觉已经消失。
阿眠原先是想着独竹水漂到岸上,见到的人里会有卫忱欢,忽略了对方之前说的话,这本不是该在意的事,却让她从傩舞开始到半刻钟前仍是有些置气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变得不太成熟。
阿眠回避了卫忱欢手里的绵菜粑,吃了油炸的蜂蛹:“我先吃这些。等会有芦笙舞篝火晚宴,你可以继续凑热闹。”
卫忱欢对蜂蛹这些小虫子做的食物有点畏惧,道:“我送你去休息。阿坠已经给你烧了热水沐浴。”
做圣女真不容易。
仡莱阿谬笑声中带着狂悖:“耆老和苗王们都没喊累,姑姑这会躲在吊脚楼里不好。叔祖已经安排了人和您对山歌,您这样拖着浪费他的苦心。”
没人提起他先前的赌约,他正好可以让姑姑难堪。
傩舞没有苗王们的帮衬,姑姑和西讴叔祖不会轻易完成的!
“敢问圣子先前扬言的事如何处置?阿眠是你长辈,她的婚事需要您搅合?”卫忱欢淡笑道。
他这样逼着阿眠退出竞争,显然是不自信又想把阿眠从寨子撵走。
卫忱欢又道:“在我们中原,过继的孩子敢对本家这样可不是跪祠堂就能解决。你们苗疆崇尚自然,尊老。你从东半苗回来后,触犯的戒律有多少呢?”
仡莱阿缪被激怒召唤出一只花色的蛊虫:“我们苗疆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吃软饭的插足?”
卫忱欢疑惑地看向阿眠。
吃软饭?
寨子里何时出现这样有损阿眠名声的传言?
阿眠摸了右手腕,想起银镯被放回了卧房里。
头帘里涌出通体发白的蝎子。
“阿缪,以往看着七伯伯和你早死的父母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今儿是姑娘节,你也该为自己的事考虑下。”阿眠让蝎子躺在满是汗水的手心里,再爬下去,“过节本是为了庆祝,你若闹得大家都闹心,是圣子该做的吗?”
花色的蛊虫被白蝎咬断躯体。
如此警告让仡莱阿缪的脚底发麻:“姑姑,卫忱欢是个居心不明的外人,我方才也是想提醒你,别为了她连累自己和族人。”
阿眠吃了块方形的东西,嘴里冒出来的白烟引来无数只白蝎:“连累?七伯伯没教过你待客之道?嘴巴再不干不净,别逼我拿你招待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红修蛊本出没后,她对这些东西做了改动。
果真有些用。
仡莱阿缪面如绢布一样皱着:“你会后悔为了外人这样对我!”
白蝎朝他张了嘴。
卫忱欢望着他逃命的速度:“阿眠,我留在西乡山的这些日子里,让你被他们刁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