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曾以为谢无泪不会来……
刺骨寒意攀上脊背,是宿命之轮重新转动,还是另有变数?
叶淑窈若在她的地盘出事,谢无泪绝不会放过她这头号嫌犯。
几乎同时,一道铁血之气由远及近,瞬息迫至洞府外,威压迫人:
“圣女殿下!末将奉指挥使大人钧令!请即刻移步迎仙亭!事关郡主安危,刻不容缓!”
……
迎仙亭孤悬莲池中央,九曲回廊蜿蜒相衔,本是荷风送香的清雅地,此刻却像被乌云笼罩,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虞欢踏上最后一级石阶,透过潮热池雾抬眼望去——
凉亭深处,月白身影倚靠朱漆廊柱,墨发雪肤、冰肌玉骨,令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唐突。
几缕发丝轻掩之下,那双狭长凤眼自高处俯视她,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殿下,让我好等。”
那“好等”二字被他念得百转千回,似嗔似责,藏着上位者无声的诘难。
虞欢紫衣蹁跹步入亭中,勉强挤出笑容:“谢大人。”一看见这位祖宗,只觉头痛欲裂。
原著九成笔墨都落在男女主的情爱上,关于谢无泪,只寥寥提过他护着师妹,字里行间倒像个温和人。
眼前男人的确“温和”——嘴角噙笑,精致得像副无缝的假面,锋芒全藏在优雅的姿态下,活像悬在九天的衡镜,照见万物却毫无温度。
原主大约就是被这表象骗了,当他是无害的雪人,最终落得万劫不复。
此刻,谢无泪便噙着那“无害”的浅笑,垂眸望她,并不急着开口。
虞欢心里暗骂一声笑面虎,面上却端着恭敬:“劳大人久候,是虞欢的不是。”
话音落定,亭内只剩莲池水汽蒸腾的轻响。
虞欢抬眼,正撞见他的目光从她发间滑到肩头,最后落回她眼底。
那视线慢得像在丈量什么,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绷紧了。
她强压焦灼,忍不住开门见山:“郡主失踪之事,不知大人可有线索?”
谢无泪恍若未闻,款款直身,踱步至她三步之遥停下。清冽的霜雪气息混杂着莲池水汽扑面而来。
“殿下闭关整整一个时辰,若非师妹出事,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虞欢:“?”
她心头一凛——他连她闭关的时辰都掐得分毫不差。
这哪是抱怨等待,分明是用最温柔的语气,宣告对她行踪的绝对掌控!
她不动声色:“大人与其有闲心关注我修炼了多久,不如多分心神寻郡主。毕竟郡主在极道宗失踪,传出去,于大人护妹之责、于我宗门声誉,都不是体面事。”
“殿下说得是。”他应声,唇边那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不变,修长指节在石桌上轻轻一叩,一道冰蓝符文应声从袖中飘出,悬在半空时,周遭的潮热仿佛都被冻住了。
“师妹年幼,我奉师命护她周全,自然谨慎,在她身上设了追踪符。”
谢无泪视线落在符纸上,声音轻得像叹息:“符引指向贵宗禁地——森罗万象海。此地凶险莫测,非持圣女信物者不可入。”
话音落时,他缓缓抬起眼皮,注视着她,眼底只剩冰冷审视。
“殿下,”他轻声相询,彬彬有礼,“对此,有何解释?”
亭内霎时死寂。
虞欢望着那道冰蓝符文,只觉周遭莲池水汽都凝成了冰。
叶淑窈失踪于禁地……竟与原著剧情分毫不差!
她垂下眼帘,声线平稳:“大人莫非怀疑,是我将信物私授叶郡主?”
谢无泪没答,眼神却明摆着——不然呢?
“可是……”她视线扫过眼前这天仙般的人,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自大人到了南疆,我晨起练功您在旁边,游山玩水您在左右,便是深夜也不放过我。除了这一个时辰的闭关,我何曾有过半分独处的机会?又有多大本事,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把信物给郡主?”
谢无泪静了片刻,才忽然轻笑出声,目光落在她身上:“殿下这是……怨我盯得太紧?”
虞欢:“……”
这人总是这样,明明是监视,偏做得像品鉴;明明是诘问,偏裹着层温文尔雅的皮,刺得她心头火起,偏又发作不得。
虞欢敛衽站直,字字清晰:“其一,我的行踪,大人全程目睹,无从作假。其二,森罗万象海信物乃宗门根本,我不可能轻授他人。其三,郡主若在禁地出事,极道宗难辞其咎,我断无理由行此蠢事。此事必有蹊跷。”
“有无蹊跷,入内便知。”
他月白袍袖拂过石桌,已转身走向回廊,“禁地凶险,需熟路者引路。殿下身为圣女,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