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宇把青壮们召集到晒谷场,沉默地看着大家。往日里吵吵嚷嚷的汉子们,今天都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
“哭没用,”陆承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沙哑,却依旧有力,“井枯了,咱就想别的办法。后山不是有处山泉吗?虽然远了点,总能挑回来些水。”
后山的山泉在黑风岭脚下,离庄子有七八里地,山路崎岖,平日里没人去。可现在,那是唯一的希望了。
“俺去!”王大柱第一个站起来,他的腿还没好利索,却拍着胸脯说,“俺年轻,有力气!”
“俺也去!”
“算俺一个!”
青壮们纷纷响应,绝望中生出的那点求生欲,像火星子似的,在人群里慢慢燃了起来。
陆承宇点了点头,开始分配任务:“王大柱带三个人去探路,看看山泉还能不能用;剩下的跟我去修水渠,能引多少水是多少;妇女们在家把能装水的东西都找出来,孩子们……”他顿了顿,看向缩在一旁的孩子们,“孩子们去捡柴火,多烧点开水,别让大家喝坏了肚子。”
分工完毕,大家立刻行动起来。林晚秋没被分配任务,却没闲着,她跑回家,把空间里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都翻了出来——陶罐、木桶、甚至还有几个现代带来的塑料桶,都洗刷干净,搬到晒谷场。
“晚秋姑娘,你这桶咋是这颜色?”王二婶看到蓝色的塑料桶,好奇地问。
“娘家捎来的,说是南边的稀罕物,装水不漏。”林晚秋随口编了个谎,心里却在打鼓。空间里的灵泉水还有不少,可怎么拿出来分给大家?直接倒出来太扎眼,只能想办法混在山泉水里。
中午时分,王大柱他们回来了,带来了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山泉还没干,可水流细得像线,一天最多能接两担水,还得翻过三道山梁才能运回来。
“两担水?”有人叫了起来,“这够干啥的?连土豆地的一个角都浇不透!”
“总比没有强。”陆承宇沉声道,“现在就去修水渠,能引多少是多少。”
水渠是顺着山势挖的浅沟,用石头和黄泥砌了壁,防止漏水。男人们光着膀子,顶着烈日挖渠,汗珠子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女人们送水送干粮,孩子们在旁边递工具,整个庄子像台负荷运转的机器,拼命地与老天爷赛跑。
林晚秋跟着去了山泉边,看着那细若游丝的水流,心里凉了半截。她趁人不注意,钻进旁边的树林,把空间里的灵泉水往泉眼里倒了些。灵泉水遇到普通水,很快就融合在一起,泉水的流量似乎大了些,却依旧有限——她不敢倒太多,怕引起怀疑。
“这水咋好像多了点?”负责接水的王二柱挠了挠头,纳闷地说。
“许是你眼花了。”旁边的人打趣道,“盼水盼疯了吧?”
王二柱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泉水又恢复了之前的细流,只好笑着摇摇头,继续埋头接水。
水渠修了三天才通,可引到庄子里的水,还没半桶多。大部分都在半路上渗进了干裂的土地,能剩下的寥寥无几。看着那点可怜的水,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土豆地里的幼苗开始蔫了,叶子卷成了筒,原本嫩绿的颜色变成了枯黄。林晚秋心疼得不行,夜里偷偷用灵泉水浇灌,可她一个人顾不过来那么多,只能保住靠近地窖的一小片。
“晚秋姐姐,你看那片土豆!”陆承月指着那片绿油油的幼苗,惊喜地说,“它们咋没死?”
林晚秋心里一紧,赶紧说:“许是这边离井近,土底下还有点潮气。”
陆承宇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那片土豆上,又看了看林晚秋,眼神里带着些探究,却什么也没问,只是低声说:“别太费神,能保多少是多少。”
他的理解让林晚秋松了口气,却也更觉愧疚。她有空间这个秘密武器,却不能光明正大地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稼枯死。
没过几天,更坏的消息传来了——邻村有人因为抢水打了起来,死了两个人。消息像块石头扔进滚油里,把庄子里最后一点平静炸得粉碎。
“俺们会不会也走到那一步?”有人私下里议论,“与其等着饿死,不如去镇上抢点粮!”
“胡说啥!”陆承宇听到了,厉声呵斥,“都是乡里乡亲,咋能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说陆承宇不该拦着大家去抢粮,说林晚秋的土豆根本救不了命,甚至有人把井枯的原因怪到了“外来户”头上——说林晚秋一家是灾星,带来了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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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传到林晚秋耳朵里时,她正在给奶奶擦身子。老人家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全靠灵泉水吊着一口气。
“别往心里去。”奶奶抓住她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凉,“人啊,饿急了就容易糊涂,等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林晚秋点点头,眼眶却红了。她不怪那些村民,饿肚子的滋味,原身的记忆里记得清清楚楚。可被自己拼命守护的人怀疑,心里终究像被针扎似的疼。
“晚秋!”陆承宇突然闯了进来,脸色凝重,“出事了!王大柱他们……他们带着几个人去镇上抢粮了!”
林晚秋猛地站起来:“啥时候的事?”
“刚现,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陆承宇急得直转圈,“镇上有官兵,他们这是去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