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林晚秋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披衣起身,摸到床头的匕握紧,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王二婶带着哭腔的声音:“晚秋妹子,快开门!是承宇!承宇他们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二婶扑进来抓住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白:“真的是承宇!就在村口,浑身是血……”
林晚秋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匕“当啷”掉在地上。她跟着王二婶往村口跑,脚下的草鞋踩在露水打湿的泥土上,几次差点滑倒。远远地,就看到几个身影蹒跚着走来,为的那个穿着玄色劲装,身形挺拔,即使步履踉跄,也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是陆承宇!
“承宇哥!”林晚秋的声音颤,刚跑两步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膝盖磕在坚硬的土块上,渗出血来也顾不上疼。
陆承宇抬起头,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布满血丝,看到她时骤然柔和下来。他想加快脚步,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张猎户扶住。
“慢点。”张猎户的声音沙哑,脸上添了道新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这小子为了抢回被流寇搜走的药箱,硬跟三个悍匪拼了命。”
林晚秋跑到近前,才看清他们的模样。陆承宇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玄色劲装被血浸透,凝成深褐色的硬块,右臂还紧紧护着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五个汉子,个个带伤,却都挺直着腰板,像一棵棵被风雨摧残过的青松。
“赵将军……”林晚秋的声音哽咽。
“将军带主力去抄黑风寨老巢了,让俺们先回来报信。”陆承宇的声音低沉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李乡绅跑了,不过他的账本和书信都被俺们搜出来了,足够定他的罪。”
他说着,把怀里的油布包递给林晚秋。布包里是几本线装书和一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还有几处画着奇怪的符号,显然是李乡绅通敌的证据。
“先别管这些。”林晚秋接过布包塞进怀里,伸手去摸他的伤口,指尖触到黏腻的血渍,“快回屋处理伤口,王二婶,去烧热水!”
陆承宇却抓住她的手,目光扫过村口菜园,忽然皱起眉:“这菜……”
林晚秋心里一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满园青翠在晨雾中格外显眼。她这才想起,昨晚只顾着担心,忘了让竹片暂停流水,此刻豆角藤蔓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透着不合时宜的生机。
“是……是老天爷保佑。”王二婶在一旁插话,把之前编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前几夜下了场细雾,菜就活过来了,长得还特别快……”
陆承宇的目光在菜园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篱笆外的灌木丛上,那里的杂草被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隐约能看到竹片的边缘。他忽然松开林晚秋的手,对张猎户道:“把药箱给俺。”
张猎户递过一个破旧的木箱,陆承宇打开箱子,拿出金疮药和绷带,却没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反而走到菜园边,弯腰摘下一片带着露水的菜叶。他把菜叶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捻了捻,忽然抬头看向林晚秋,眼神深邃。
林晚秋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菜……”陆承宇顿了顿,忽然提高声音,“是用俺猎到的野山参熬的水浇的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猎户刚要开口,就被陆承宇用眼神制止了。
“野山参?”王大柱挠着头,“承宇你啥时候猎到野山参了?俺咋不知道?”
“上次去黑风寨附近侦查时,在悬崖上挖到的。”陆承宇说得面不改色,将菜叶扔进竹篮,“知道庄子缺水,特意让晚秋妹子偷偷用参水浇菜,想着能救多少是多少。本想等打了胜仗再告诉大家,没想到这参水效力这么强。”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段干瘪的参须,确实带着野山参特有的土腥味。“本来想留着给受伤的弟兄补身子,现在看来,用在菜园上也值了。”
村民们听得眼睛直,看看陆承宇手里的参须,又看看满园青翠的蔬菜,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长得这么好!原来是野山参水浇的!”
“承宇这孩子,就是心细!”
“俺就说老天爷咋会偏疼咱们,原来是承宇的功劳!”
议论声此起彼伏,之前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李秀才站在人群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林晚秋望着陆承宇,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却挺直着脊梁,用寥寥数语就为她解了围。阳光穿过晨雾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下颌紧绷的线条,和眼底深处那抹无需言说的默契。
“还愣着干啥?”陆承宇对她扬了扬下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帮俺处理伤口,不然待会儿该炎了。”
回到屋里,林晚秋才现陆承宇的伤比看上去重得多。左肩的刀伤深可见骨,右臂还有几处箭伤,最严重的是肋骨处,青紫的瘀伤蔓延开来,像一片不祥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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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弄的?”林晚秋用烈酒消毒棉布,指尖微微抖。
“被李乡绅的护院打的。”陆承宇咬着牙,任由她用棉布擦拭伤口,汗水顺着额角滑落,“那老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临走前让护院放冷箭,俺替张大哥挡了一下。”
林晚秋的动作顿了顿,棉布上瞬间染上鲜红的血渍。“以后别这么傻。”
“不傻怎么娶媳妇。”陆承宇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虚弱,却格外明亮,“你空间里的灵泉水,借点用用?”
林晚秋的脸“腾”地红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听话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灵泉水。她刚要递给他,就被他握住手腕,将瓶口凑到她唇边。
“你也喝点。”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看你眼下的乌青,这几天肯定没睡好。”
温热的泉水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甘甜味,疲惫仿佛被冲淡了些。林晚秋推开他的手:“快上药。”
灵泉水混着金疮药涂在伤口上,泛起一阵清凉的麻痒。陆承宇闷哼一声,忽然抓住她的手:“菜园的事,李秀才知道了?”
林晚秋点点头,把李秀才现竹片却帮忙掩饰的事说了一遍。
“他是个聪明人。”陆承宇沉吟道,“不过这秘密瞒不了多久,得想个长久的法子。”
“我知道。”林晚秋望着窗外,阳光已经驱散了晨雾,菜园里传来村民们的说笑声,“等过了这阵子,我……”
“别说。”陆承宇打断她,“你的秘密,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在那之前,我帮你瞒着。”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说那些野山参是我猎到的,参水也是我让你用的,出了事我担着。”
林晚秋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刚要说话,就听到屋外传来李秀才的声音:“晚秋妹子,承宇醒着吗?俺们有话想跟他说。”
两人对视一眼,陆承宇对她眨了眨眼:“记住,参水是俺让你用的。”
林晚秋点点头,起身去开门。
李秀才带着王大柱和三个年长的村民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黄瓜和辣椒。“承宇,听说你用野山参救了菜园?”李秀才的目光在陆承宇的伤口上顿了顿,语气带着歉意,“都怪俺们糊涂,没认出那是好东西,还差点……”
“李大哥别这么说。”陆承宇靠在床头,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些,“是我没提前跟大家说清楚,让大家担心了。那些参须本来就不多,能救菜园也是碰巧。”
“可不是碰巧!”王大柱把竹篮往桌上一放,“这菜长得比城里大户人家种的还好,肯定是参水的功劳!俺们商量着,挑些最好的菜给你补身子,剩下的换些粮食,够庄子吃一阵子了。”
陆承宇笑了笑:“菜是大家的,该怎么分听李大哥的。不过有件事得麻烦大家——那些野山参是朝廷禁猎的,要是被官府知道了,怕是会惹麻烦,所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