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光窗帘拉得很紧,身为唯一光源的电脑一闭合,整个书房的光都消失了,变得很黑。
李拾遗心脏蹦得有点快,呼吸骤然有点急促,他下意识想要去窗户的地方拉开窗帘,见点光。
然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人紧紧捉住了他的手,嗓音很低。
“小puppy。”
李拾遗瞳孔骤然一缩,那黑暗不堪的记忆汹涌而来。
尽管过去了很久,但李拾遗还是对地下室的那些记忆有很严重的ptsd。
他的四肢一下软了下来,人就要跪在地上。
而有人稳稳接住了他,随後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手很大,几乎覆住了他大半张脸,李拾遗几乎无法呼吸了。
沈松照让他慢慢地跪下来。
青年的膝盖落在了厚实柔软的地毯上。
“这个名字会让你感到愉快吗。”
沈松照询问着他的意见:“还是说,你想要一个新名字?”
因为严重的黑暗ptsd,李拾遗跪在地上发抖,瞳孔颤着,一时说不出话。
“嗯?小puppy?”
发现一听这个名字,李拾遗就颤一下
“还是取个新名字吧。”沈松照沉吟一声,说:“我们拾遗,不是很热情的小狗。”
他的手往下,捏握青年的细白的下巴,轻声说:“是很冷淡的小乌鸦。”
李拾遗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是沙沙地,布料摩擦和解领带的声音。
李拾遗的眼睛终于被迫适应了黑暗,理智回笼,他擡起头,就看到了朦胧暗色里,男人健硕胸口上,那只被链条锁死在松树上的乌鸦。
他这时候在後知後觉地发现,那细长的锁链密密麻麻,将乌鸦捆得好紧,而乌鸦背上那把冰冷的剑,就那样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它曾经火热过的心。
李拾遗喃喃:“你到底在发什麽疯……”
躁郁症还有这症状吗?
沈松照被打得微微偏头,随後又偏过头来,脸上有个鲜明的巴掌印。
但他并不生气,只是望着涨红了脸的李拾遗,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拿着那条领带,蹲下来,很认真地问:“为什麽不高兴?”
沈松照盯着他的眼睛。
李拾遗以为对方听进去了,他喉结滚动一下,语调近乎哀求,“raven,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分手了也不是不可以做朋友,我们不要闹得这麽难看……”
空气宛若冻结,沉默在黑暗中蔓延了很久,李拾遗活这麽大,从未感觉时间这样难熬。本来能好好说话的男朋友突然发了疯,一切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终于,沈松照开口说话了。
他说:“其实,从收到宋京川的照片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握住李拾遗的手,背到李拾遗身後,用领带慢慢捆住。
李拾遗在听他说话,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又或者怕刺激到沈松照,所以没有挣扎,只是呼吸有些紧张。
沈松照将领带打结。
他曾经在西伯利亚冰原把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狼王的足爪用鹿筋这样捆住,很结实。
那时候,他失去了一只玩偶。
“他发来的东西,我看了很久。”沈松照说:“你显得很乖。”
沈松照低垂下睫毛:“这句话并非是我在指责你的不忠,说你不好。”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对我忠诚。”
李拾遗茫然地看着沈松照。他不知道他在说什麽。
看着这张以raven之名与他朝夕相对的脸。他心里生出了古怪。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明明每天都在照镜子,可镜子里本应熟悉的人却变得越来越陌生,甚至在你哭丧着脸的某天晚上,突然意味深长地对你微微一笑。
“很多时候。我只是在一厢情愿地爱着你。”
沈松照自言自语似的:“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你好像也有一点点爱我了。”
他轻声问:“我再次,变得贪心了……”
“所以,我会开始想。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错?”沈松照摸着他的脸,说:“都怪你太不坚定了。”
“你怎麽被我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