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松照一侧身避开,子弹擦着脸颊飞过去。
宋京川厉声:“拦着他们!”
说罢,折身追了上去。
李拾遗一头扎进柏油路边的小树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他的脑子很乱,不锈钢表丶母亲的养猪厂丶沈自清的算计丶沈松照的杀意……混乱数不清的思绪填满了李拾遗的脑子,他的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可他顾不得这些,他只想远离那可怕的漩涡!
眼看追捕自己的人越来越多,李拾遗又累又渴,左腿的旧伤尖锐地刺痛起来,密密麻麻犹如针刺,他跑不动了,只好缩进了灌木丛里,瑟瑟发抖之外,昏沉又绝望。
他想起他和沈自清的初见。
明明一切都跟他脱不开关系,可是他表现的那麽平静,甚至富有善意……
沈自清真是虚僞到了极点,他肯定看到了那个吻,还有他唇上的痕迹,但他什麽也没说,可回到沈家,说不定就要找他算账。
他总是风轻云淡的把他逼到绝路,再衣冠楚楚地出现,给他一线生机。
可是凭什麽。
还有沈松照……
想到沈松照抵在他腰腹上卡弹的那一枪,李拾遗眼眶发红发热,温热的泪水汹涌而下。
他离开美国的时候对沈松照下了狠手不错,沈松照这样报复他,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没有什麽好委屈。
可是,凭什麽呢?
凭什麽那些人可以肆意妄为,他却要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东奔西走,东躲西藏?就是他人穷志短,贪了便宜,可闲鱼上哪桩交易不是你情我愿,他没偷没抢,凭什麽要被人利用,锒铛入狱又漂洋过海,白白在几个男人身边忍气吞声,活活蹉跎几年光阴?
再说,如果不是沈松照把那块表挂上闲鱼故意勾引他,他又何必被沈自清利用,沦落到这种地步?
凭什麽他失去了那麽多,还差点丢了命,而那些人却不用付出哪怕一点点的代价?!
李拾遗越想越觉窝囊,听着周围动静远了,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从灌木丛里冒出了脑袋,却正对上蹲在灌木丛前的一张脸,被树叶打碎的月光只模糊照亮了他优越的五官轮廓。
他**的手指上绕着一圈绳,戴着项圈的藏獒在李拾遗脚下嗅来嗅去。
李拾遗吓了个趔趄,尖叫道:“滚丶滚,不要碰我!!我不要跟你结婚!!我也不要丶不要跟你回家……”
“你想得还怪远!你想跟老子结婚,也得看老子愿不愿意呢!”宋京川把李拾遗从灌木丛里扯着领子揪起来,他西装上黏着碎叶子,特地做得发型也被树枝勾得乱七八糟,一缕头发落到了额上,他虎着脸说:“你跑什麽!”
李拾遗一时哽住:“。”
听见是宋京川,李拾遗的大脑飞速地闪过什麽,反而不动了。
而在宋京川身後,脚步声渐近,沈自清循着动静过来:“拾遗?”
李拾遗哆嗦一下,猛然钻到了宋京川怀里。宋京川猝不及防,卧槽一声,当着沈自清的面大着嗓门说:“李拾遗,你干什麽,你怎麽还占我便宜呢!”
李拾遗涨红了脸,但死死抓着宋京川的西装,没看沈自清,也一声没吭。
宋京川顺势揽住李拾遗的腰,睨着沈自清:“哟,沈先生也来了?”
沈自清目光微冷,但他语气缓和:“拾遗,别赖人家宋先生身上。”
李拾遗露出一双眼睛,看沈自清。
沈自清见他一动不动,语气有些沉了,说:“过来。”
李拾遗没动,突然说:“张闲死之前,跟我说,是你告诉了赵助理,我收到了沈松照的表……”
他声音很弱,但字句清晰。
沈自清表情未变,眼神一瞬间泛起狠厉:“……”
宋京川眯起眼,手搭在枪上,偏偏头。
李拾遗:“策划一切丶害我坐牢的人,也是你。”
李拾遗不敢直视沈自清毒蛇一般灰色的眼睛,他紧紧攥住宋京川的领子,好像这样才能给他一点说话的底气,他喘了两声,说:“……你从一开始就在哄骗我。”
李拾遗的视线扫过沈自清身後,沈松照绰约的影子,恐惧令他尖声打断他:“那是因为你要把我卖给沈松照!”
沈自清终于为自己的发卖付出了代价(磕瓜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