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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你们跟着这位小哥哥去找他的朋友，再带他们回咱们青龙帮的地盘，找个干净的房间，请最好的大夫来，好好给他们看看。”

吴秋艳的话音刚落，那两个随从便面无表情地应下，目光如同铁鈎，冰冷凶戾。他们魁梧的身形堵在门口，断绝了我逃跑的念头。

带回青龙帮的地盘？那和羊入虎口有什麽区别？

“大小姐，”我拼命转动脑筋，找借口脱身，“我朋友伤得很重，济世堂的老大夫已经在施救了……”

吴秋艳甜腻的笑容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小哥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害你们似的。济世堂那种破地方，能有什麽好大夫？我们青龙帮有更好的医师，更珍贵的药材。你朋友伤得重，才更要跟我们走，懂不懂？”

“还是说……”她眼神在我脸上逡巡，“你信不过我？”

“这话怎麽说，我当然信你了。”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就带路吧，小哥哥。”吴秋艳满意地笑了笑，重新戴上那副亲切的面具，声音又甜腻起来，“放心，姐姐最会疼人了，保管把你的朋友照顾得妥妥帖帖。”

她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语气轻佻玩味，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在前面。

周遭路人看到我们这一行人，尤其在认出吴秋艳和青龙帮的人之後，纷纷惊恐避让。

我行走在其中，面对诸多视线，心中不安越发强烈。窃窃私语声传入我的耳中，带着畏惧和怜悯。

济世堂内，老大夫正在为病人诊治，看到这麽一群人闯进来，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是吴小姐啊，不知有什麽贵干……”老大夫声音有点抖，还是强颜欢笑地迎上来。

“老东西，闪开！”一个青龙帮的人粗暴地推开老大夫。

老大夫一个趔趄，幸好有药童搀扶，不然就要跌倒了。

那两个随从径直走到木床边，一人擡头，一人擡脚，像搬动一件货物般，就要搬动唐沧陵。

我赶紧上前护住他，“等等你们慢一点！”

还没多说几句，就被那个光头死死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吴秋艳慢条斯理地踱到床边，她的眼神亮了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长得这麽俊，难怪小哥哥这麽紧张。不过可惜，年纪大了点，快把人擡走吧！”

“是，大小姐！”

空气里弥散郁郁异香，层层叠叠的淡金薄纱笼罩，地上铺着充满异域情调的波斯羊毛地毯。

吴秋艳半靠在精致木榻上，被美少年包围着，她身後站着一个捏肩的，榻下坐着一个捶腿的，左右两边杵着两个扇风的，还有一个喂葡萄的。

她难道是想让我成为其中一员？

我还没有所动作，她就一脚将那个捶腿的美少年给踹倒了，“废物，没吃饭吗？拖下去鞭打三十！”

“是！”侍卫恭恭敬敬地领命，伸手要去拖走那个被踹倒的少年，少年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怨毒与决绝。

“贱人，去死吧！”少年嘶吼一声，身体如同蓄满力的毒蛇般猛地弹起，他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根尖锐的金簪，他动作快如闪电，目标明确无比，直刺吴秋艳的咽喉。

这变故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怔神。

吴秋艳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她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那两个上前抓人的侍卫终于回过神，一个拿胳膊挡在吴秋艳面前，另一个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行刺少年持簪的手腕，金簪脱手，掉落在地毯上。

“敢杀我！”吴秋艳火冒三丈地冲到少年面前，狠狠给他一个耳光，“把他买到小倌馆去，既然不愿意伺候本小姐，那就去伺候那些男人吧！”

少年挣扎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不甘与绝望，死死地瞪着吴秋艳。

鲜血喷泉般从他嘴里喷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和下方的地毯。

侍卫一松手，他就如同破麻袋般软倒在地。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小姐，他咬舌自尽了！”

“怎麽让他这麽轻松就死了！废物！一群废物！”吴秋艳一脚狠狠踹在少年尚温热的尸体上，声音因为後怕和愤怒而尖利拔高，“死了？！死了，我也不能让你好过！把他拖出去喂狗！剁碎了喂狗！”

吴秋艳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愤怒让她本来就不漂亮的脸微微扭曲。

“公子，请喝茶。”门外进来两个穿淡粉荷花长裙的少女，捧着茶，其中一个将茶盏递给我。

我刚要接，吴秋艳就拿起她那盏朝给我递茶的少女砸去，茶杯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该死的狐媚子，是哪个把你调到我院中的！谁让你说话的！”她像旋风般扑近，一把掐住少女的脸，抓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就要往少女的脸上划去。

“等等吴小姐！”我下意识拉住她的胳膊，想阻拦，却已经太迟了。

那锋利的瓷片寒光一闪，伴随着皮肉被割裂的细微声响，殷红的液体从少女的脸上流了下来。

“啊！”少女大哭大喊，蜷缩在地毯瑟瑟发抖。

吴秋艳显然是在迁怒，她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在咆哮着：“来人，把她派到後院去刷马桶，不许她再到我院子里来！”

另一个奉茶的少女已经被吓得逃走了。美少年们更是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里。

“躲什麽呀？继续！”吴秋艳坐回木榻上，胡乱发泄一通，她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对那些美少年吩咐道。

她擡头瞧了我一眼，“放心，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不会这样粗暴对你的，但是如果你不听话，你那位好看的朋友……”她话锋一转，拖长了调子，故作玄虚又高高在上，“我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明晃晃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脖颈。

我看着她慵懒地靠在软垫上，享受着美少年们战战兢兢的服侍，仿佛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混合着浓郁的异香，令人窒息，我将拳头握得咯咯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