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想着那些音频到底哪里算是音乐,这人对音乐的定义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一边点开了这段音频。
沙沙……
沙沙……
这是什麽声音?
顾礼然不解地靠在椅背里,手指习惯性地搭在眉骨之上。
这听不出个所以然的声音,却让他的神经出奇地放松。
持续的窸窸窣窣声中,他慢慢合上眼。
眼前,竟出现了一片冰原。
是星空覆盖之下的苍茫冰原。
本应寂然无声的冰原之上,有风卷过。风带着千年不化的雪粉,掠过万年不化的寒冰,发出细碎的声音。
碎光如钻的苍穹,与这似乎转瞬即逝却又连绵不断的声音,让这片冰原不再那麽寥落寂寞。
顾礼然的脖颈微微扬起。
这声音,让他的精神力……
很舒适。
就像一场细细密密的雪,洒落在千疮百孔的冰面上;悄然融化的雪粉,消弭了寒冰上不尽其数的缝隙与裂痕。
*
音频到了尽头。
顾礼然缓缓睁开眼睛。
馀韵之中,他甚至有种再来一次的冲动。
就在这时,光脑上响起了呼入请求。
看清呼入人,顾礼然当即坐直身体,脸上的那点沉醉之意在分秒之间全然隐去。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冷端方:“老师。”
光幕上映出一张目光矍铄的脸:“小顾。”
“老师”与“小顾”,是高贺鸣元帅与顾礼然将军之间独有的称呼。
在从小就与生父反目的顾礼然心中,这位恩师的分量,早已超过了单纯的传道授业者。
而高贺鸣对这位有望接替自己的年轻人也是多有照拂,关心之意不亚于他对自己的亲生血脉。
“嗯?小顾你脸色比前天好了不少嘛!”高贺鸣笑着道,“失眠好些了?”
顾礼然微笑着:“还可以。”
高贺鸣是来和顾礼然讨论顾维山的。
说完几件要紧事之後,高贺鸣顺着话题往下:“等解决掉顾维山之後,小顾,有件事你可不能再拖了。”
顾礼然知道恩师在指什麽。
他稍稍垂下眼帘:“老师,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可以再放放。”
高贺鸣在那边瞪起了眼睛:“小顾,于公于私,这都是最好的时机。”
“但另一方面,我之前也提过,‘独木难支’。”
“另外,”高贺鸣的语调又严厉了几分,“小顾,别忘了,延续你们血脉相传的顶级精神力,也是你身为顾家家主丶身为帝国‘晓之公爵’的义务。”
顾礼然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高贺鸣继续道:“于私……”
“小顾,你作为一个顶级Alpha,老是靠抑制剂算怎麽回事?”
“我看你最近脸色经常很差,是不是抑制剂不好使了?”
顾礼然:“……”
他并未跟高贺鸣提过紊乱症的事。此时,他是更加没法提了。
高贺鸣把顾礼然的默然当做了默认。
这老人的话音里带上了几分心痛: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Alpha就应该找Omega,自古以来天经地义,这还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来提醒你?”
“你啊,有的事,你亲身体验一下,对你是好事。”
顾礼然的视线从光幕挪开,落在了手旁的那副眼镜上。
他的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戚应物方才戴着眼镜嘴角上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