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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悸平（第1页）

馀悸平

封庭筠的雷霆之怒，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宫廷。

宫女秋纹尚未回到御膳房，便在途中被韩冲亲自带人拿下。她起初还试图狡辩，声称自己对毒药一事毫不知情，只是奉命送膳。但在韩冲冷厉的审问与文若谦带来的刑讯高手面前，她那点心理防线很快便崩溃了。

她招认，是受了一个名叫“德顺”的内侍太监指使。那德顺许她重金，并承诺事成之後帮她疏通关系，调离浣衣局，去个清闲又有油水的衙门。那“锥心”也是德顺交给她的，让她每次只在送去的甜羹或补品中放入极少量，混入其中，不易察觉。

文若谦立刻调阅内侍省档案，发现德顺原是前朝某个失势嫔宫中的低等太监，新朝初立时，因看似老实本分，未被清理，反而被分配到了负责部分宫人采买丶与外间有些联系的杂务司。

韩冲当即派人去拿德顺，却发现此人已在半个时辰前，借口出宫采买，离开了皇宫，不知所踪。

显然，这是一条被精心设计过的丶可以随时切断的线。

然而，文若谦并未气馁。他深知，如此周密的计划，绝非一个低等太监德顺能够独立完成，其背後必然有更深层的势力。他一方面下令严密搜查德顺下落，封锁各城门严加盘查；另一方面，则顺着德顺这条线，深挖下去。

他调取了德顺近几个月来所有的行踪记录丶接触过的人员名单，以及杂务司的账目往来。同时，韩冲也调动了部分可靠的军中斥候，暗中调查与德顺有过接触的宫外人员。

在文若谦抽丝剥茧般的排查下，线索渐渐清晰起来。德顺近半年来，与京城几家绸缎庄丶药材行的夥计往来密切，而这几家店铺，经过暗查，其背後或多或少都与一些前朝失势的勋贵家族，或是因新政而利益受损的豪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尤其是一家名为“锦绣轩”的绸缎庄，其东家姓赵，虽与皇族并非直系，却也属远支宗亲，在西市血案後，家族势力大损，对新朝怨念极深。而德顺出宫采买，最常去的便是这家“锦绣轩”。

与此同时，韩冲派出的斥候也回报，在德顺失踪前，曾有人看到他出入过城南一所不起眼的宅院。而那所宅院，经查，正是一位因田亩被清查而损失惨重的江南士绅在京城的秘密産业。

几条线索交织在一起，一张隐藏在暗处丶由前朝馀孽丶利益受损的豪强士绅丶以及被收买的宫内低等宦官构成的阴谋网络，逐渐浮出水面。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利用莫斯星病重体弱丶需长期服药进补的特点，以难以察觉的慢性毒药悄然取其性命。一旦莫斯星毒发身亡，无论原因为何，必将对情深义重的新帝封庭筠造成毁灭性打击，轻则一蹶不振，重则朝局动荡，他们便可趁机而起，或拥立其他势力，或制造混乱以牟取私利。

其心可诛！

证据确凿，脉络清晰。

封庭筠看着文若谦与韩冲呈上的调查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藏着如此恶毒的阴谋，目标直指他视若性命之人。

“好，很好。”封庭筠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看来是朕之前的手段太过仁慈，让他们以为，这宸朝的刀锋，不够锋利！”

他当即下令。命韩冲亲自率精锐禁军，即刻包围城南那所宅院以及“锦绣轩”绸缎庄，所有相关人员，一律缉拿，反抗者格杀勿论！命文若谦协同刑部丶大理寺，依据现有线索，对所有涉案的前朝馀孽丶豪强士绅，进行严密监控与证据固定，准备实施抓捕。宫内由内务府总管太监牵头，彻底清查所有宦官丶宫女，尤其是与新政利益受损集团可能有关联者，宁可错查，不可放过！

旨意一下，建安城再次风声鹤唳。

韩冲亲自披甲上阵，率军直扑城南。那所宅院内的江南士绅及其心腹尚在密谋下一步行动，便被如狼似虎的禁军破门而入，一举成擒，搜出了大量往来密信与财物。与此同时，“锦绣轩”也被团团围住，东家赵某及其核心党羽尽数落网，店铺账本丶密室中藏匿的与宫内德顺等人的通信，皆成为铁证。

宫内的清洗也同步进行。内务府雷厉风行，依据文若谦提供的名单与线索，逮捕丶审讯了数十名有嫌疑的低等宦官和宫女，又揪出了几条隐藏在更深处的暗线。那个失踪的德顺，最终也在京郊一处农庄的地窖中被搜捕出来，他试图服毒自尽，被及时制止。

接下来的数日，刑部大牢人满为患。在封庭筠的授意下，文若谦与刑部尚书采取了非常手段，审讯进展极快。一桩桩丶一件件，阴谋勾结丶意图毒害“莫公子”丶动摇国本的罪行被揭露出来。

涉案人员之广，牵连之深，令人咋舌。其中甚至包括了两名在朝中职位不高丶但因家族利益而对新政心怀怨望丶暗中与外界勾结传递消息的官员。

封庭筠没有丝毫手软。

所有直接参与投毒阴谋的主犯丶从犯，包括宫女秋纹丶太监德顺丶绸缎庄东家赵某丶江南士绅及其核心党羽，经三司会审後，全部判处斩立决，家産抄没，亲族流放三千里。

那两名涉案官员，罢官夺爵，同样家産抄没，本人与直系亲属判斩刑，其馀亲族流放。

其馀与此阴谋有牵连丶但未直接参与投毒的前朝馀孽丶豪强士绅，则根据情节轻重，或判斩刑，或判流放，或抄没部分家産，其家族势力被连根拔起，彻底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