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升为他点亮油灯,欲言又止。
"想说什麽就说吧。"秦弓揉了揉眉心,这一日的交锋让他心力交瘁。
"军师,我觉得。。。。。。王参军有点奇怪。"阿升小声道,"他那个书记官,傍晚时又鬼鬼祟祟地出去了。这次我悄悄跟了一段,看见他往营地西边的林子里去了。"
秦弓眸光一凛。一次或许是巧合,两次就值得警惕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你继续留意,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若有异常,立刻来报我。"
阿升郑重地点点头:"军师放心,我省得。"
是夜,秦弓辗转难眠。白日的血与火在脑中交织,王参军的异常更让他心生警惕。他披衣起身,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回想今日军议上的每一个细节。王参军那闪烁的眼神丶紧绷的手指丶不合时宜的发言。。。。。。
忽然,帐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
不是巡逻兵的脚步声,而是衣袂摩擦的细响。
秦弓吹熄灯火,悄无声息地挪到帐帘旁。透过缝隙,他看见一个黑影敏捷地穿过营帐间的阴影,直朝辎重营方向而去。看身形,竟有几分眼熟。。。。。。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营地突然骚动起来。
"走水了!辎重营走水了!"惊呼声划破黎明。
秦弓冲出营帐,只见辎重营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士兵们乱作一团,忙着提水救火。
混乱中,他看见王参军正在指挥救火,神色仓皇。四目相对的刹那,王参军眼神一闪,迅速别开了脸。
这场火,来得太巧了。
正当秦弓凝神思索时,一个亲兵匆匆跑来:"军师,大帅有请!"
他跟着亲兵来到中军帐,却发现帐内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
吴戈面前跪着两个被缚的士兵,正是昨夜值守辎重营的哨兵。
"说,昨夜可曾见到可疑之人?"孙校尉厉声喝问,尽管身上带伤,却仍强撑着参与审讯。
"回丶回校尉,昨夜王参军帐下的李书记官来过,说是奉参军之命清点物资。。。。。。"
王参军脸色骤变:"胡说!我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秦弓冷眼旁观,心中已然明了三分。他缓步上前,对吴戈躬身道:
"大帅,可否让在下一问?"
吴戈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审视。
秦弓转向那两个哨兵,语气平和:"李书记官来时,可曾携带什麽?停留了多久?有何异常?"
哨兵回忆道:"他拿着个包袱,说是账册。停留了约一刻钟。出来时。。。。。。好像空着手。"
空着手?秦弓心念电转,忽然问道:"他去的可是存放火油的那个帐篷?"
哨兵一愣,连忙点头:"正是!"
帐内顿时哗然。王参军踉跄後退,面如死灰。
真相呼之欲出。纵火销毁证据,这是狗急跳墙了。
吴戈缓缓起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王参军:"王参军,你还有何话说?"
"大帅明鉴!"王参军扑通跪地,"下官丶下官冤枉啊!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
"报!紧急军情!北狄左贤王亲率三万铁骑,已突破北线防线,正朝我军奔袭而来!预计三日即可抵达!"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炸得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内奸未除,外敌已至。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
秦弓望向帐外渐亮的天光,心中凛然。他这只意外闯入的"惊鸿",不仅搅动了军营的暗流,更将面对真正的惊涛骇浪。
而他和吴戈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羁绊,也将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悄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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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惊鸿照影来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