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时岳停下脚步。
他的眼神穿过路边的绿化带,往後面的杨树林望去:“你知道吗?这就是廖繁川绑走我的地方。”
葛邵年的眼睛瞬间睁得滚圆,眼角的肌肉和口咂肌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双手握成拳,用力到关节发白。
良久,葛邵年嘶哑着声音痛苦道歉:“对不起……时岳。”
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那封信发出去的时候,他在主观上就是故意的。
再後来,就算不是他的本意,也没有差别。
他们都是伤害时岳的人。
时岳回身,歪了下脑袋,问他:“你那天晚上看到了对不对?我和廖寒接吻。”他是真的很好奇。
可葛邵年却在听到这句话後,身体剧烈地晃动一下,瞳孔颤动不止。
时岳:“所以……你以为他强迫我?就因为他家世出衆,我家世普通?”
“不是的不是的,时岳,我以为你……被欺负了,我是真的想替你出头,我没想到……”葛邵年慌乱地解释着,语气显得那麽苍白无力。
时岳明白了,他不仅以为廖寒仗势欺人,还以为自己被欺辱了。
时岳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心头的疑虑解答,好像也就这麽回事。
“他没强迫我,我们是自愿恋爱,或许……是我先喜欢上他的也不一定。”
他低声说完这句话,葛邵年彻底沉默下来。
“对不起,时岳。”
说再多对不起,好像也没什麽用,可还是要说。
时岳擡头,点了点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们不能做朋友了,珍重。”
那一刻,葛邵年的表情像是要哭。
这麽多年,看似开朗的他其实并没有什麽朋友。
因为学习好,常常是“别人家的孩子”,小朋友们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葛邵年骨子里也傲气,只看得上比自己强的人,时岳是他第一个交到的真正的朋友。
现在,他亲手弄丢了他。
冬日的林荫道上,他们注定要相背而行。
“哦对了,葛邵年!我要去M国参加那个联合培养的项目了,你不用继续自责!”
远远的,时岳的声音传来,葛邵年强忍的那滴泪,终究还是滑了下来。
在A大剩馀的时间里,一切按部就班,时岳参加完期末考,回了趟家,今年肯定不能在家过年,他想回去看看爸妈。
时欣陪他一起。
时家夫妇看到时岳的时候,心疼得直掉泪,时岳轻描淡写地用一句生病带过,他们嘘寒问暖,恨不得立刻跑到城里,把所有有营养的东西搬回来。
好像回到小时候,只要他提一嘴的食物,下一餐一定已经被放在桌上。
相聚的时日很短,十来天,时岳的行李箱添了许多东西,要不是他说超重费很贵,爸妈还得再装点。
好消息是,他终于胖了两斤。
机票是时欣帮买的,离开那天,时欣也提着行李一道。
时家父母见怪不怪,这个女儿,如果儿子不回来,根本别想看到她的面,所以都没有多问一句。
但时欣一直陪着他来到丰林市机场。
时岳察觉到不对。
时欣:“我也去M国,还是读法医学。”
时岳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这一路很辛苦,三趟转机,二十一个小时的旅途,他们才来到佛兰卡明大学所在的M市。
时欣就读的地方也是这里。
时岳从上飞机开始,就异常得沉默,时欣仿佛看不到似的,一手包揽旅途的事宜,甚至在他们刚到达时,就有房东来接。
是个高壮的白人男性,留着一把花白的络腮胡,看上去很凶,实则非常友好热情。
本来,他没必要亲自来接他们的,得知他们来这边是留学,所以早早过来接应,直接将他们拉到了租住的房子处。
看到面前的洋楼,时岳的眼神很复杂。
房东离开後,时岳跟随时欣的脚步缓缓走近屋内,里面的一应陈设不算很新,但是非常温馨,据房东所说,这是他二十年前买的房子,後来搬到N市生活,也没舍得卖掉这里。
这里有他们一家最美好的回忆。
这次对方是回来度假的,和时欣聊过後,就把房子租给了他们。
时欣租这里只有一个理由,开车到学校只需要十五分钟,去市区的大型超市,也不超过一小时。
他来到二楼,有三个卧室,他们姐弟一人一间,另一间暂时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