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司把主卧让给了左池。
左池已经在主卧住了两个月,怎麽都是熟悉的。
睡不好的原因只是他,不是床,现在他走了,左池应该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客房的朝向和主卧相反,收拾得再利落也少了一丝人气,开着空调像冰一样,不开又闷热得没法睡。
进退两难。
这一晚傅晚司反倒是失眠的那个。
连着半个月心事重重,又熬了一晚没睡,吹着空调,第二天傅晚司刚起来就感觉嗓子哑了,头也昏沉。
厨房里有动静,他没去看,洗了把脸才感觉清醒。
事後再想,晚上的话他说的好像有些重了。
也是这麽长时间的心事压的,心焦不安到极点,连脾气都没了,只觉得疲惫和无力。
时间拖得太久,一遍遍在心里想为什麽左池不愿意跟他说,他都把心剖开了,还不相信他吗?
想着想着就进了死胡同,忘了左池根本没经历过这些,也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也不知道该怎麽办,甚至总是怕被赶出去。
他是该提供安全感的,最後却说了一堆,把左池逼进了死角。
俩人站在两个极端,聊了半天没有一个好过的。
这时候傅晚司没法不把责任背在自己身上,左池不懂的多了,他也不懂吗?
好好的谈恋爱呢,就因为没法在一个床上睡觉,俩人都没长嘴,都快谈分了。
多简单的事,不一起睡就不一起睡,一句两句顶着说,像天塌了一样。
傅晚司洗漱完就和平时一样坐到了餐桌前,左池脸色也不好,眼底有黑眼圈,看着不像睡了个好觉。
他做了豆沙小馒头,可能是时间太匆忙,有些带花样,有些没有。
左池把带着小狗耳朵的几个放到傅晚司面前,自己吃普通的。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安安静静,两个人都没说话,左池沉默地忙前忙後帮傅晚司盛粥,给他倒水,吃完又主动收拾。
“先别收拾了,”傅晚司拽了他手腕一下,捏了捏才松开,“陪我待会儿。”
不是聊聊,也不是谈谈,是陪他待会儿。
听着更舒服,不冷着。
左池抿了抿嘴唇,勾着傅晚司的手又牵了上去。
等傅晚司坐到沙发上,左池在旁边站了两秒,膝盖压着沙发直接躺到了他腿上,脑袋冲着肚子的方向,紧紧埋在上面。
傅晚司手伸到左池脸和自己肚子之间,给他撬了个缝儿:“不闷吗?”
左池脸用力往他手上贴了贴,也不说话,就闷着。
过了会儿,傅晚司感觉自己手背有些潮湿。
是眼泪。
左池的声音听不出他在哭,只是有些沙哑:“叔叔,我昨天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我知道,”傅晚司不想再把气氛弄回到难以收场的局面,另一只手揉了揉他头发,“你如果是真心的我就揍你了。”
左池没被他影响,自顾自地说着:“我说错话了,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傅晚司沉默了几秒,还是认了:“……没关系,我当没听过,已经忘了。”
“我不觉得你的过去是个麻烦,我愿意听你说以前,我想跟你一起去那儿看看……”左池抓着他衣角,很用力,嘴唇用力抿着,像是委屈到了极点。
“那天我不知道为什麽睡着了,我以前都不会睡着,睡醒之後我很害怕,我怕我再睡着,也怕你看出来,所以才避着你,不是恶心,也不是够了……”
傅晚司想到什麽:“可能因为当时我不在,你太困了就睡着了,後来我回去动作很轻,所以你没醒。”
左池静了静,好像接受了这个结论,低声说:“你以前都比我先睡着。”
“对,”傅晚司也说,“那天你提前回去了,就先睡着了。”
两个人达成了统一,没人觉得左池睡着了是因为旁边的人是傅晚司,连傅晚司都不这麽觉得。
“叔叔……”左池撞了撞他手背,又亲了亲,“我能不能偶尔还跟你一起睡?我想抱着你。”
傅晚司不想影响他睡觉,“白天不睡觉的时候抱也一样,又不是只过晚上。”
左池声音变小了,像小狗哼唧:“可是我想晚上也抱着你,你抱着我也行,我想跟你挨着。”
这麽小声地用哭腔跟他说,傅晚司怎麽拒绝,他想了想:“如果第二天是夜班就过来吧,你白天能补觉,或者抱一会儿你就自己回去。”
“嗯。”
傅晚司缩了半个月的心,左池晚上一句话扎了个窟窿,今天早上又用手小心翼翼地把伤口捂上了。
还是疼,还是流血,傅晚司控制着不去想,等时间慢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