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54章叔叔,让我回家。
傅晚司早给程泊加了黑名单,程泊消息发不出去,只能给他写了张纸条,一串十一个数字,每一笔都写得艰难。
程泊把纸条递过去,习惯性地低声劝:“晚司,别硬着来,咱们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因为个感情把事业赔进去,不值当。”
傅晚司拿着纸条,记下上面的数字,平淡地开口:“不是一个世界的也没耽误你们同流合污,说话之前过过脑。”
说完扔了纸条,洒脱地走出了这个来过不知道多少回的地方。
程泊自嘲一笑,灰败地看着傅晚司的背影,连往外送送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晚司坐在车里,回忆着纸条上的内容,往手机里输入了完全陌生的号码。
程泊的话换成任何一个人跟他说,他都能代入对方的角度理解。
一个穷怕了丶视钱如命的人,你让他放弃眼前一夜暴富的机会,他做不到。
但现在这个人是程泊,那个被骗了的人是他。
他会恨左池恨到想把人打死,对程泊这个认识了太久的朋友,他连愤怒都显得苍白,只有无以言说的失望和心寒。
认识得越久産生的感情越是淡,满腔的怒火和失望冲散成细雨,阴郁地笼罩在混乱的生活里,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到底是哪出了问题,能让他的人际关系变得这麽不堪一击。
程泊想要钱,左池能给他钱,如此简单。
在这场交易里他成了彻头彻尾的筹码,被这两个人扔来抛去,到头来他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地留在了原地,他们一个赚的盆满钵满,捶胸顿足泪流满面地说对不起他,一个重新做回了小少爷,恬不知耻地发着疯伤害他身边的人。
傅晚司闭上眼睛,慢慢靠进了椅背,半晌,讽刺地笑了声。
这操蛋又悲哀的人生,到底是哪个在觉得活着幸福又容易。
他连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有,赵云生那边还危险着,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得管。
注视着这串数字,尽管心中百般抵触,还是拨了出去。
临近正午,车外的阳光晒得晃眼,听筒里拨号音还在响,傅晚司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把挡板拉下来一些。
像在故意捉弄人,第一个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拨通,响铃固执地响到最後一秒,直到变成冰冷的提示音。
傅晚司面无表情地拨了第二遍,他对这种渺茫的希望已经习惯了,从他们见面的那天起,左池带给他的注定只有无尽的失望。
第三通电话响到快挂断的前一秒,终于接通。
没给左池说话的机会,傅晚司沉着声音质问:“赵云生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
那边安静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小小的哈欠,左池懒洋洋的声音不太清晰地传过来:“叔叔,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问他?”
傅晚司盯着车窗外的建筑,逼着自己冷静,又问了一遍:“那批出问题的货,是不是你干的?”
左池嗤了一声,好像把脸埋进枕头里了,闷闷地笑了出来,像失望也像无所谓:“我还以为你想我了呢。”
这幅亲昵撒娇的语气简直让人恶心,傅晚司闭了闭眼睛,厌倦至极:“我不说第三遍。”
左池“啊”了声,半晌,压低声音笑着问:“叔叔,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减肥呢?火气这麽大。”
傅晚司不再说话,不像以前那样顺着左池的话跟他开玩笑,带着纵容地逗他骂他,听筒里安静得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沉默窒息地蔓延。
左池等不到傅晚司的想念,连对他的怒火都没有,平淡得像毫不在意。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枕头,眼前是赵云生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趴在傅晚司身上像个黏腻的垃圾。
语气里的笑意冷淡下来,左池低声说:“叔叔,让我回家,我给你做饭,吃完饭你问什麽我都回答。”
“回家?”傅晚司比他更淡,剜开伤口,选择最两败俱伤的话说出口,“那是我家,你回不去。”
心口泛起陌生的刺痛,左池茫然地眨了眨眼,不舒服地用掌心按住。
他沉默几秒,又问了一次:“我们的家,你不让我回去?”
这和承认罪行没什麽区别,傅晚司已经得到了答案,他靠着靠背,语气听起来还是完美无缺,似笑非笑地问:“左池,你这麽使劲儿地往我身边够,是後悔了?”
“我说不是你会伤心麽?”左池说完笑了下,把枕头压在胸口下面,抵住一阵阵让他指尖发麻的不适,不在意地说:“我不想骗你了,我没後悔,只是想换个玩法。”
左池没说的是,和傅晚司说话的时间都让他享受,哪怕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的心情很糟糕,还是执拗地想把话题进行下去,话语里有质问也有抱怨,每一种情绪的底色都是亲密。
“你知道这段时间你和赵云生出去多少次了麽?你以前很少带我出去,上次给姓赵的过生日你还跟我生气了,是不是为了他啊?叔叔,你哪有你说的那麽爱我,你最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