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70章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会永远记……
在药物的作用下傅晚司“睡”得很熟,安安静静地侧卧在床上,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呼吸绵长。
门被推开,模糊的身影在原地站了很久,胸膛的起伏有一瞬间的变化。
手搭在门上犹豫了一会儿,左池垂着眼轻轻带上了门,而後转身慢慢走向傅晚司。
他连呼吸都浅,整个人安静得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现在他用这种本事试图逃脱叔叔的冷漠和厌恶,尽管傅晚司现在根本发现不了他,他还是害怕。
穿过浓郁的黑,左池清晰地看见了傅晚司,熟悉的眉眼,紧抿的唇,还有消瘦了许多的身体。
他站在床头,视线渴望地舐过傅晚司的每一寸,像冻僵的人渴求火,哪怕只有一丝热度都会开心到流泪,可真的碰到了只会疼到缩回手。
左池慢慢在床边蹲下,手臂小心翼翼地搭到床上,下巴搁上去,微微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晚司,努力又认真地确定他是真的“睡熟”了。
“……叔叔?”他试探着小声喊。
傅晚司自然不能给他回应。
左池稍稍安心了些,又觉得失望,眼底晦暗地闪了闪,半晌,他伸手碰了碰傅晚司的手腕,还没感受到体温,一抹刺眼的红就沾在皮肤上,他猛地收回手。
他後知後觉地想起他的手臂还在流血,淌到了手指上。
斑驳的刀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有边缘整齐的,也有被硬生生撕裂的,边缘的肉翻卷着,在衣袖下渗着血。
左池厌倦地皱了皱眉,在单薄的外套上随意擦了擦,伤口被摩擦得发红撕开也不在意,自顾自拿起纸巾仔细地擦掉了傅晚司手腕上的血迹。
傅晚司似乎有所感应,喉咙里发出一声不适的低哼,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左池瞳孔紧缩,猛地停住手,手指僵硬地悬在半空,安静得像一尊不该存在的雕塑。
过了好久,他才轻轻地把沾血的纸巾叠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目光触及被子时再次顿住,那里刚被他用胳膊压过,棕色里果然掺进了一片殷红。
“啊……”左池面无表情地小声呢喃,“我惹祸了。”
卧室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苍白的嘴角扯了扯,左池又平淡地笑了出来,意识到没法补救後立刻给自己找好了触碰的理由,不管不顾地干脆把手搭在了傅晚司掌心里,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後整个人都僵了僵,咬了下嘴唇,才敢曲起手指眷恋地蹭了蹭。
“叔叔,你瘦了好多,是因为我麽?”左池轻声说着,嗓音愉悦,语气依恋又缱绻,还带了几分孩子气的笑。
碰到了手指就贪婪地想要更多,他没有犹豫地膝盖跪在地上,让自己可以更靠近地趴在傅晚司身边,轻轻嗅着独属于傅晚司的淡淡的干爽味道。
“我很想你,叔叔。”左池用鼻尖轻轻蹭过傅晚司的指腹,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上灰暗的色彩,有些失神地眨着眼睛,“你一定恨死我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忽然笑弯了眼睛,他愉快地勾着唇,紧紧盯着傅晚司的脸,轻声道:“太好了,叔叔,你恨死我了……我现在是你最恨的人了,我是最特别的,连你都不能否认。”
他像个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拿到糖果罐的孩子,眼睛亮亮的,嘴角翘得高高的,努力让自己笑得足够得意丶足够漂亮,仿佛这样就是真的开心了,真的梦想成真了。
可死寂的眼底暴露了内心的干涸破裂,他笑得越是灿烂就越是悲哀,手指颤动,嘴角的弧度也岌岌可危。
罐子是空的,唯一一个往里面放糖的人被他亲手割断了联系,连着的血肉和骨头一并断了,伤口里满是碎玻璃,这辈子都不可能愈合。
左池再清楚不过了,他之前只是无法接受。
等到笑够了,他低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和嘴角,垂着眼小声说:“叔叔,老头子让我和你道歉……可是道歉有什麽用啊,你不会开心,也不会回来。”
说到这,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看起来乖顺得像个孩子,只是说出口的话愈发不正常。
“所以我不会跟你道歉的,我要你恨我。”
“程泊快死了,但是他不能死得那麽容易,叔叔,如果我是你,我会让他受尽折磨再死,我就是这麽恶毒的小孩。”
左池膝盖又往前挪了挪,抓住傅晚司的手放在自己头顶,然後闭上眼睛,自己晃了晃脑袋,笑着想象是傅晚司在揉着他的头发,夸他做得好。
他微微扬着语调自言自语:“叔叔,我已经做好了计划,这次我会做好的。马上就到那一天了,我必须等到那一天,不然‘妈妈’会不开心的,她不开心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糟透了……她已经死了。但是,叔叔,她其实一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