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金陵。
拾阶而上,林瑾瑜回想着数月前离开时的心情,那时心里满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的伤感,如今却只有报仇的渴望。
他牵起祁君曜的手,将手指慢慢插进去,然後收紧。
祁君曜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道和温度,反手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来到栖霞山庄门前,曾经武林人士往来不绝的山庄,如今空无一人,唯有秋风卷落叶,平添几分肃杀。
大门敞开,畅通无阻,衆人皆紧紧握住武器,擡步入内。
林含章负手站立在练武场中央,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仿佛等待已久。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丝浅笑:“诸位远道而来,林某有失远迎。”
艳花骂道:“不必惺惺作态了!在场的谁不知道你真面目。”
林含章闻言竟没有一丝难堪与生气,这就是实力带给他的底气,是其他任何东西,美貌丶金钱丶追随者所无法带来的,他微微一笑道:“艳花姑娘还是如此直爽。”
林含章转头看向林瑾瑜:“瑾瑜,看在你最像我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他伸出左手,“只要你过来,爹可以既往不咎,还会把万川归墟传授给你,後山关着的那些人,你可以随意享用。”
林瑾瑜冷冷道:“老贼,你作恶多端,我与你势不两立。”
林含章神色未变,只是将视线转到祁君曜身上。
祁君曜眉峰一低,没有寒暄,没有废话,直接拔剑出鞘上前攻去,“从前恩怨,今日一并了结。”
剑锋相撞的铮鸣撕裂了山庄的寂静。
祁君曜的剑招如疾风骤雨,每一式都带着积攒多年的恨意。
林含章步伐闲适,从容抵挡。微笑关切,“上次见面时,贤侄身受重伤,茍延残喘,我身为长辈实在是担心得很呐。”
“经脉具断,贤侄是如何重续的?”
祁君曜咬牙,眼中恨意更甚。
林含章似闲庭信步,衣袖翻飞间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杀招,白玉般的手指时不时轻弹剑身,震开凛冽的剑锋。
“这般急躁,可不像你。”林含章侧身避开直取咽喉的一剑,语气带着长辈般的责备,“到底是年轻人,这般沉不住气。”
“不过如今看你大好,我便放心了。”
他忽然化守为攻,掌风如排山倒海般压下:“让伯父看看,你这新练的功夫,可经得起实战?”
祁君曜被这骤然增强的力道震得後退半步,虎口发麻,眼中却燃起更盛的火焰。他剑势陡然一变,不再追求刚猛,剑尖竟泛起流水般的柔光,如春溪绕石,缠上了林含章凌厉的掌风。
“哦?”林含章挑眉,终于收起两分轻慢,“有点意思。”
就在二人战至酣处,林含章身後忽然传来细响,三支淬毒银针破空而来!
竟是艳花趁其不备,发动了藏在袖中的暗器。
林含章头也不回,反手一挥,强劲的掌风将银针尽数震碎。
“背後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他话音未落,艳花一甩手,又是三只银针,“你也配提君子二字!对付你这小人,秉持君子之风,岂不是落入下乘!”
说话间,折雪与踏月从左右两侧发起攻击。冯化吉如鬼魅般现身他身後,短刀直取後心。
林含章终于发出一声长笑:“也罢,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天堑之别!”
他周身气势陡然暴涨,白衣无风自动,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四人立时後撤,却仍是晚了一步,受到气浪冲击,齐齐倒飞出去,跌在地上。
祁君曜持剑护在林瑾瑜身前。
“现在,”林含章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欲起的衆人,目光最终落在祁君曜身上,“贤侄可明白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们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螳臂当车,可笑可笑。”
他缓缓擡起手,掌心翻动,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贤侄这身内力来得如此容易,便为伯父称霸武林,再贡献一份力量吧。”
祁君曜竟真的不闪不避,任由那只蕴藏着吞噬之力的手扣住自己命门。
林含章受用于他的乖顺听话,微笑赞赏道:“如此识时务,便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话音戛然而止。
林含章嘴角僵硬,从容微笑变为不可置信地惊骇,预想中汹涌澎湃的内力并未涌来,对方经脉竟似无垠深海,他的万川归墟如同溪流汇入大海,非但没能吸走半分内力,反而被一股更磅礴的力量反向牵制。
“怎麽可能!”他猛然後撤,却觉手掌如同被焊在对方腕上,惊怒交加地吼道,“我的万川归墟,为何对你无用?”
祁君曜终于掀起眼帘,眸中似有沧海流转。他扬手挥开林含章,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冰冷的讥诮:“你的?”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含章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