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猫想她。
城市华灯初上,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却透不进顶层办公室冰冷的空气。
秦若瑜盯着屏幕上那简短的三个字【好。忙吧。】,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方停留了许久,最终没有回复。她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啪”,像是在强行切断某种不必要的牵念。
她转身,重新投入硝烟弥漫的商战。接下来的几天,秦若瑜几乎住在了公司。
科星项目的变故比想象中更棘手。锋耀集团不仅出价高昂,似乎还真的掌握了她这边的核心数据和谈判底线,每一次出招都精准地打在七寸上。董事会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内部排查内鬼也进行得焦头烂额。
秦若瑜展现出了她“女魔头”的全部特质:雷厉风行,决策果决,甚至堪称冷酷。她迅速调整策略,不惜代价稳住关键股东,同时以雷霆手段清洗了几个可疑的中层,一时间公司内部人人自危,效率却奇高地运转起来。
她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咖啡当水喝,开会丶谈判丶看文件,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只有在极短暂的间隙,她会下意识地摩挲一下口袋里那只陶瓷小猫,冰凉的触感能让她从纷繁的数据中抽离一秒,想起晨光中山顶的风和那个人被阳光勾勒的侧脸。
但她没有主动再发消息。姜妍染也没有。
她们的聊天界面停滞在那句【好。忙吧。】下面,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偶尔,秦若瑜会点开姜妍染的朋友圈。更新很少,大多是画的细节图或者风景照。她离开後,姜妍染似乎还在艺术村待了一两天,发了一张池塘边未完成的画作照片,配文是【雨欲来】。後来就没有了动态,一片沉寂。
这种沉寂让秦若瑜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比面对锋耀集团的恶意竞争更让她难以集中精神。她几次想打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又放下。说什麽呢?解释自己有多忙?抱怨工作的不顺?询问对方为什麽不联系自己?这些都显得可笑又脆弱。
一周後,科星项目的僵局终于出现了突破口。秦若瑜布下的一招暗棋起了作用,抓住了锋耀集团报价中的一个致命漏洞,同时内鬼也被初步锁定,是核心团队里一个跟了她五年的助理,被对方高价收买。
形势瞬间逆转。
连夜的高强度会议结束後,秦若瑜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xue。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已是凌晨的城市,灯火稀疏。
胜利在望,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同时袭来。
她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姜妍染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上。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那边很安静,只有轻微的丶规律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喂?”姜妍染的声音传来,平静,清淡,听不出情绪,也没有惊讶,仿佛只是接起一个寻常的电话。
这过分平静的声音反而让秦若瑜哽住了。她准备了满腹的话,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干涩得发疼。
“……”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和那背景音里的沙沙声。
“秦总?”姜妍染似乎停下了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疑问。
这一声“秦总”,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了秦若瑜一下。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嫌弃的沙哑和疲惫:“…是我。你还没睡?”
“嗯,在赶稿。”姜妍染的回答言简意赅。
又是一阵沉默。秦若瑜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她该问什麽?问画稿顺利吗?问拿铁好吗?问她…有没有那麽一点点想自己?
可她问不出口。商场上纵横捭阖的秦若瑜,在一个安静的姜妍染面前,笨拙得像个小学生。
“项目…”秦若瑜艰难地开口,“快结束了。”
“哦,那很好。”姜妍染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像是听到天气预报说明天晴转多云。
秦若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握着手机,指节泛白。预想中的冷淡成了真,远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攻击更让她无力招架。
“我…”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尽了勇气,“我可能明天就能处理完最後的事情。”
电话那头,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又响了起来,似乎并未因她的话而有丝毫停顿。
几秒後,姜妍染才轻轻“嗯”了一声,然後道:“挺好的。不打扰秦总忙了,注意休息。”
说完,不等秦若瑜回应,电话便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