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门江知砚忽然问,“刚才要是我不在,你是不是就要任由她欺负你了。”
夏稚鱼一愣,“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她起口角,我二姨就是那样的性格,跟她吵没意义,反正她说完也就完了,日子肯定是谁过谁知道,我们家比她们家过的好多了,她就是嫉妒,说点酸话也没什麽。”
江知砚有些怒其不争,“我以前怎麽没发现你这麽大气,任由别人在你脸上踩都无所谓?她那是酸言酸语吗?她都开始造你黄谣了。”
“怎麽这麽久过去了,夏稚鱼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傍晚冷风瑟瑟,空气湿冷,像是干棉花一样塞在肺里,呼吸刺痛酸涩。
江知砚语气里的失望弥散在冷气里。
江知砚眉眼沉沉,
“还有去超市找证据这件事,我不反对你积极调查,但你为什麽在去之前不找人跟你一起去呢?警方或者检察院,再不济你父母?任钰?这麽多人站在你身後,你为什麽要独自一人去?”
夏稚鱼眉头皱起,语气自然而然的带上些不快,“当时事发突然,况且你也是做律师的,视频t证据到底有多不好取得你自己没数吗?我们又不是没经历过只耽误了二十分钟就错过关键证据的情况。我不是在冒险,我只是在为了争取我当事人利益最大化。”
“就算事发突然,就算时间紧张,那你是不是也得以自身的安全为重,你以为这里是北城吗?我就不信你回来这麽长时间了,对这儿的法治环境能没数?要是真的出点什麽事情,你让我怎麽办?”
一想到刚才在手机上看到的超市老板案底,他傻儿子□□未遂的经历,尤其是他们之前还有过收容育龄妇女的经历,超市下面甚至还有个独立带锁的地下室,江知砚都不敢做假设联想。
呼吸越来越急促,江知砚声音紧绷,後怕心悸的冷汗浸湿了衣服,冷冰冰的贴在後心。
要不是警察局就在村子口,要不是夏稚鱼带了电击棍,江知砚都不敢想会发生什麽,夏稚鱼会不会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会不会被虐待?被欺负?
令人头晕目眩的焦虑又扑面而来,江知砚用力握住夏稚鱼手腕,眉头紧锁,张口又想说什麽。
夏稚鱼柔顺发丝在冷冽的空气中甩了一圈,她扭头看向江知砚的眼神冷且锋锐。
好像无论她解释多少遍,江知砚始终无法从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他永远都站在他的视角,傲慢且居高临下的提出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观点。
在事态紧急的情况下谁还能想到那麽多,她当时能记得带上防身用的电击棍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人活在世上永远都会有意外,没人知道意外和未来哪个先来,难道她要为了这些不确定的意外放弃追求未来吗?
江知砚自己都不会这麽做,可他却希望她这麽做。江知砚非但不看一点她的优秀之处,反而满心满意都是她稍有不慎的地方。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江知砚永远做不到正视她的抉择,甚至就算她解释了,江知砚也只能听到他自己想听到的内容。
那沟通抑或者不沟通还有什麽意义呢?跟江知砚解释除了白费口舌之外还有什麽意义。
“江知砚你闭嘴,你有什麽资格这麽说我,求助有用吗?我向你求助过那麽多次起过什麽作用?你是最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的人,冷落我漠视我的事情谁做的最多?就是你,只有你。”
漂亮眸子水光闪闪,夏稚鱼心头生出火气。
谁都可以这麽教训她,爸妈可以,任钰可以,就连不熟悉的同学都可以,可唯独他江知砚绝不行。
夏稚鱼步伐越迈越快,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江知砚那些混着关切的指责甩在身後。
街边巷尾的枯枝落叶被风卷着吹起,江知砚眼底闪过苦涩,心脏更是抽搐着发胀,
“我们在一起这麽久,到头来你只能记住这些?夏稚鱼,你就为了跟我赌一口气,连自己的人生安全都不顾?”
“我就不信你当时没意识到自己在冒险。”
夏稚鱼声音忽然缓和下来,变得平静又冷漠,
“既然你都这麽以为了,那我们还有什麽好沟通的呢?做不到互相理解,难道连远离彼此都做不到吗?”
“就像是你今天没通知我就来我家这件事,你以为我会很开心很激动吗?不,我只觉得尴尬,你为什麽要跟前女友爸妈那麽献殷勤呢?江知砚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别来找我了,我们不合适。”
江知砚目光幽沉的锁住夏稚鱼,看她素白小脸上满是疏离神色,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尖刀剐着他心窝。
他真是想不明白,夏稚鱼饱满红润的唇瓣里是怎麽吐出来的这些绝情话。
难道他连关心她都是错的?
前男友的爱就不算是爱了吗?
江知砚面色越发沉默,眼底更是闪烁着夏稚鱼看不懂的深深暮色,像是隆冬映在他的眼底,他平复了好一会心情,可说话的声调依旧发紧,
“我不觉得自己可笑,之前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好,现在你对我冷漠也是应该的。但我想弥补你丶挽回你,无论你对我有多大的怨怼,我从来都没想过真正松开你的手。”
“鱼鱼,你是我存在的意义。”
幽暗的深邃眼眸像是有着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夏稚鱼心头一颤,刚想偏头躲开他的视线,江知砚强势擡手扣住她後颈,迫使夏稚鱼仰头直视他。
他指尖微凉,脸色苍白,眼底的温度也不甚明显,像是即将陷入冬眠的冷血动物,竭尽全力绞住自己最後的猎物,显得冷漠又阴暗。
陌生的神情出现在自己曾经最熟悉最了解的人身上时,难免会出现抽离感,夏稚鱼没忍住往後退开半步。
街道两侧路灯忽然亮起,暖黄色灯光倾泻而下,两人的影子交叠的那部分落在路沿上,浅灰色的影子叠在一起後变成了接近江知砚大衣颜色般的深黑,静静的蜷缩在夏稚鱼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