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子里也摆得太满了些,咱们先收拾一下吧。”千光照把杀鬼钱收回自己腰间的布袋里,又看向千渊海,“剿匪那头负责传话的是哪一个?”
千渊海踢了踢脚边一个男尸,“这个。”
千光照点点头:“好,把他的头留下就行了。”
她说完这话,其她人会意,纷纷举刀结果了後面拖出来的那三十馀人,刚准备收拾,忽然从石阶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妊婋正要往旁边车上搬运尸体,听到这声音停了手,回头朝外望去,她此刻距离石阶最近。
不多时,果然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兵从石阶处跑过来,是那名剿匪裨将派来的,他刚走出石阶,气都还没喘匀,就看到了松柏林中满地的尸体,以及站在尸体边默默看着他的一群女人。
猛然间见到这场面,惊得他往後连退数步,扶住了旁边的巨石。
刚爬完三段台阶的他,腿已有些软了,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打定主意转身便往外跑,妊婋三两步赶将上来,挥起坤乾钺照他後心就是一劈,鲜血当即喷涌而出,洒在他方才扶过的巨石上。
血顺着石头上的纹路缓缓向下流淌,一阵轻风吹过,血腥味混着草木清香,在春光日影中弥漫开来。
地上丶石上丶树上,到处是血迹,从安静的太平观外松柏林,到喊杀声不绝的横风岭,血腥气如同一条缥缈的红绸,在山林间若隐若现地浮荡。
一道血光在横风岭东侧入口处闪过,大片鲜血喷在林中树干上,几个剿匪男兵直挺挺倒了下去,一个手持狼牙槊的人站在尸体边,朝下的槊尖上还有粘稠的血液在往下滴着。
“我这边完事儿了。”厉媗甩了甩槊尖上的血,转身朝上面喊道,“第二拨人来了吗?”
上面很快传来圣人屠的声音:“还没呢,你们先回来歇歇吧!”
厉媗听完把狼牙槊往肩头一扛,擡脚将那几个男兵的尸体踹进前面挖好的土沟里,才回身朝上面大步走去。
这一小拨剿匪军到此刻已经基本上清得差不多了,早在第一批剿匪军进山前,她们就于横风岭外设了三处假入口,引着分批搜寻山寨位置的男兵入内,圈围猎杀。
当时那三百名剿匪先遣军遭到分点伏击後,当即撤走了一支队伍回城求援,并向城中上报山中藏有数百名持有兵器的匪徒。
这日一早裨将亲自带兵进山,又有刺史前来坐镇督导,并向衆人承诺了奖赏,剿匪军因此士气颇高。
只是他们才一接近横风岭,四周就起了雾。
前两日来过这里的男兵发现之前的山寨入口位置变了,便向裨将谏言後撤等待雾散,却被裨将一口拒绝,要求衆人一鼓作气,杀进岭内。
这些事都没能逃过花豹子的耳目,从他们这日进山开始,就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在得知他们决定穿过雾区後,埋伏在横风岭内的衆人已经开始纷纷举刀了。
那裨将倒也不是全然莽撞,作为颇具剿匪经验的将领,他也提前为各个百户和什长设好了前後配合的分散阵型,并在後方留出了随时後撤传消息增援的人手。
这场剿匪他十拿九稳,等这边一鼓而擒,他还来得及趁夜色亲自前往太平观t,把刺史一并除了,为镇北将军来日掌控燕北立上一记大功。
正在他思考来日立功受赏的画面时,第一拨进入雾区的队伍前方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喊,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有埋伏。
那裨将回过神来,迅速下令叫其馀人向後撤出雾区。
就在剿匪军原路退至横风岭外时,有个男兵被什麽东西绊了一跤,爬起来看那地上,忽然尖叫起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地上有两颗人头,一个是负责在太平观带人监视刺史的校尉,一个是被裨将派去向那校尉确认太平观情况的小兵。
那裨将眉头紧锁,太平观在这时候发生变故,却叫他始料未及,他忙叫来自己的亲兵:“速速回城调五百人来,死围太平观!”
那亲兵得令去後,方才被绊摔坐在地上的男兵又往後蹭了蹭,擡手指着方才他们退出的那片雾区大声说道:“你们快瞧!”
衆人闻言回头,只见林中团雾开始消散,树木间影影绰绰出现许多身影。
他们甚至能看到距离他们最近的那道黑影手里,有一柄闪着寒光的狼牙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