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千人本就不多,分成两支五百人队伍更显单薄,更何况当他们分完兵往前杀来时,却发现这支幽燕军根本没有阵型可言,更无从扰乱。
厉媗在对方分兵杀到近前时,捕捉到了那些官军看清这边人马一瞬间的错愕,她们虽自称为“幽燕军”,但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与传统军队完全不同,虽然也分了营,但衆人并不是指挥者的四肢,只无脑听凭将帅的号令。
她们更像是一群在野地里合作捕猎的猛兽。
在那两支官军从侧边杀来的同时,厉媗这边衆人迅速向後分散开,以两个半弧形状将官军围起,正在官军迟疑这其中可能有诈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时也围上来两支人马。
厉媗见暗藏于侧边的两翼队伍也出现了,当即拎着槊冲向官军右侧阵队当中,直直杀向官军将领,顺带着一连挑飞了几个什长的人头。
官军阵中一见长官落马,登时如同被摘了脑子一般慌乱溃散,很快被步步收紧的围猎圈尽数剿灭,一个也没逃出去。
厉媗同衆人在这里把战场打扫完,正值午後,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厉媗与妊婋约定好的地点,下马休整吃了些东西,不多时恰见妊婋同飞狐陉中分出来的一支五千人的坤乾军赶到了这里。
厉媗跟妊婋说完早上那一场小战,大家将队伍合在一处,议定了破城计策後,同往代州城的方向开去。
“幽燕女贼会大举来犯麽?”
蔚州刺史站在城头上,忧心忡忡地望向远方,他们这日一早戒严封城,在城头上准备了半日,按说幽燕军昨日从飞狐陉和军都陉杀出来後,到此刻也应该差不多开到蔚州城下了。
“她们未必会直接重兵开来。”蔚州府衙的一名幕僚拈须说道,“前来报信的居庸关边军不是说,在幽燕军打来之前,曾有形迹可疑的总督府巡检从军都陉往燕北去了,那很可能是幽燕军的人乔装了来打探地形的,我也曾听从燕北逃来的人说,幽燕军夺城前常会先扮作一支官军赚开城门,我等万万不可大意中计!”
蔚州刺史闻言,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继续朝南边眺望,就在他目光所及的一片山林之中,此刻正有换上了官兵军服的东方婙和一支百人队伍,正埋伏在这里观察蔚州城的防守情况。
这时,又有一支百人队伍,从西南方向飞快往蔚州城驰来,正是代州刺史这日凌晨派来求援的人马。
蔚州城头上的府衙官员和守军一见南边来人,登时紧张起来,一个个架起弓箭举起巨石和热油锅,盯着那支正在快速靠近的队伍。
那支人马来到城门外停下来,领头的兵曹朝城上大喊:“我等是代州府衙派来求援的,请报与蔚州府衙快开城门!”
“大胆幽燕女贼,竟敢冒充代州来t人!”
蔚州城头上等了半日的衆人不由分说地开始放箭抛石,那些端热油锅的人一时激动,也不等对方开始攀城墙就擡手将油泼了出去。
城下的求援队伍毫无防备地被劈头盖脸一顿袭击,大半数人摔下了马,其馀人急得大喊:“我们真是代州来的!”
蔚州城头却不听他们辩白,只是不住地朝下放箭,直到那支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中箭倒下,蔚州刺史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忙扒开那些守军往下细细看去,见倒在城门口的兵曹面孔竟有些眼熟,似乎先前也曾替代州刺史来蔚州传过话的。
他赶忙命人将领头兵曹拖进城来,一队人得令後将城门开了一条小缝,把那兵曹尸体拖了进来,为了确认他不是幽燕女贼乔装的,还将他身上军服扒了个干净,是个男的。
这时蔚州刺史也匆匆走下城头,有人把那兵曹身上带的文书递给他,他接过来打开一瞧,竟是代州刺史求援的亲笔手书,他不禁捶胸顿足:“杀错人矣!”
衆人得知杀的竟是自家人也皆是一惊,赶忙打开城门,将门口那些尸体一个个拖回城内。
远在林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东方婙冷笑了一下,回头对衆人说:“咱们可以出场了。”
将代州来的人马尸体安顿完,蔚州城头上又见南边飞马来了一支官军队伍,也是百人左右,他们经历完方才的事,已不敢再冒失袭击,忙问她们从何而来。
东方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幽燕军已开到了代州城外,代州刺史派她们再来催求援兵。
这正合了那代州刺史的求援手书,蔚州刺史闻言料想这幽燕军必是顾虑蔚州城墙坚固,所以没往这边来,从军都陉和飞狐陉出来後直接往南边代州去了,于是他也没再细看,忙令人开城门放这支求援队伍进城细述代州战况。
等到城内守兵打开城门,瞧见这支人马身後背的兵器却有些眼生,如同一柄长斧,这绝非官军常用的兵器,正疑惑间,就见领头那人取下身後长斧在城门口朝一衆守军和官吏杀来,砍倒城门内的衆人後,又杀向城头的守兵。
等候在远处的素罗刹见那边城门大开,当即同馀下人马大举冲向蔚州城。
傍晚时分,蔚州城的城防军和府衙官吏被尽数清剿,城中各坊也被她们开进城的人控制了起来,东方婙在城头放飞了一只信鸮,那信鸮夜半时分又飞了回来,带了妊婋从代州送来的信,信中说她和厉媗已开进代州城,准备于明日分军继续往南,夺下并州的井陉和娘子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