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破碎的玉片向夏萤袭来,夏萤下意识地转身想跑,玉片仿佛早已预测到她的行动路线,在她身前组成一面玉墙,接着很快向四面延展。
而就在她快要触及那个恰好能容许她钻出的破洞时,一群白袍卫兵忽然钻了出来,拦在身前。
夏萤连忙刹住去势,就在这短短一瞬,玉片已将破口补全,墙壁立即变得光洁如新,看不出一点毁损过的痕迹。
同一时刻,新的玉石囚笼在夏萤头顶悄然结成,她飞快地後撤一步,引诱卫兵追来,随後猛地转向,在最後一刻从囚笼下脱离,反使动作慢了一步的卫兵被困在其中。
她接着奔向其他由破溃形成的出口,却每每都在几乎逃出时受到阻拦,新造的玉壁则坚固无比,无法用暴力破出……于是最後,夏萤只能转向谒见厅的大门。
那两扇玉门被海水浸泡大半,夏萤挥下【天丛云剑】,顺利切出一道裂口。
此时卫兵尚未追来,玉门上的缺口不断崩裂,越来越多的光线落进宫殿中,事情似乎要迎来了转机,夏萤迈出了最後一步,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忽然顿住了动作。
她确信自己已经越出了宫殿,但此刻所处的位置却没有任何变化,她仍然正对着残缺的玉门。
夏萤动了起来,再一次穿过裂隙,但这一次的情况仍然一样。
又经过许多次的尝试,她终于确定了……自己根本无法脱离这座宫殿。
“没有我的准许,任何深渊生物都无法离开玉墙之内。”在她身後,麒麟踏着玉阶出现,“束手就擒吧,入侵者。”
“你对宫殿施加了空间魔法?”夏萤转过身来,“你早就知道我无法逃出这里,所以刚才都只是在拿我的挣扎取乐吗?”
麒麟垂眸时宛如观音低眉,但那双琉璃目中却只流转着残酷的冷光:“和你带来的灾难相比,这点惩罚简直微不足道。”
夏萤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什麽轰然炸开。
她的身影倏地从原地消失,速度之快令缄墓者之王都感到诧异,但他很快用视线锁定她的方位,夏萤自右侧方扫来一剑,却连麒麟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她所在的位置瞬间回到了原点。
在那之後,她不断从各种方向和角度逼近麒麟,却如同无法真正跨出的玉门一样,无论尝试多少次,都会被传送回原处。
不要说战胜了,在这座玉石宫殿之中,似乎连触及对方都不可实现,但因怒火失去理智的夏萤仍然在不断发起攻击,她的执着终于令缄墓者之王都开始感到厌倦。
在又一次举剑向麒麟砍去时,夏萤忽然感到动弹不得,她保持着挥砍的姿势,仿佛被冻结在了空中。
麒麟缓缓擡手,对她说道:“别挣扎了,愤怒只能让你显得更加狼狈和愚蠢而已。”
话音落下,狂风自他掌心扬起,夏萤被一股巨力向後推去,一群手握长矛的卫兵已集结在她坠落的方向,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马上就要被画上句点……
而在那无谋的少女如断线风筝般向後倒去之时,麒麟忽地看见她勾了一下嘴角。
她并未坠入卫兵的包围圈,在夏萤落地之前,巨浪腾起,她被卷进海水中,很快失去了踪影。
麒麟皱起眉头。
剑风从正前方掠来,麒麟猛地擡起头,却在看清对方的身影前被按倒在地,随後右肩一痛,是【天丛云剑】刺入了他的身体。
夏萤跨坐在缄墓者之王身上,在他看清对方的神情之前,头纱缓缓飘落,掩盖住了她的大半面容。
“就在某一次挥剑时,我忽然对一件事感到奇怪。”
在白纱的遮挡下,夏萤开口说道。
“我在想,这真的是空间魔法吗?”
麒麟没有出声,但夏萤本来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如果这真的是空间魔法,确实可以解释你为什麽可以随意摆布我的位置,但还有另一种魔法可以做到这一点。”她自顾自道,“那就是时间魔法。”
“你想要让卫兵来处决我,但你记得你是怎麽做的吗?”
夏萤伸出手掌,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
她垂下那条手臂,撑在缄墓者之王身侧,另一只手则仍然紧握着剑柄。
“在确定了这一点後,我産生了一个新的猜测。因为我发现,在我的时间被倒流时,我所役使的风属性魔素的流向却没有变化……这是为什麽呢?”
夏萤的手慢慢移到他的肩头,抚上他的面容,然後停在他的眼前。
“这会不会是因为……”她望进那双正波涛汹涌的眼眸深处,“只有能被这双眼睛看到本质的事物,才能被你手中的时间沙漏戏弄呢?”
夏萤缓声说道:“如你所见,我又赌对了……”
麒麟骤而暴起,一柄玉质短刀不知何时在他手中凝结,他用玉刀撕裂附有感知屏蔽魔法的头纱,接着抵在夏萤的喉间。
完全展露出神情的夏萤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慌乱之意。
“就在此刻,我心中还有第三个问题。”她仍在和缓地阐述着,“缄墓者的王啊,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亲手处决我,为什麽非要让卫兵动手不可呢?”
她握住剑柄的手稍微发力,将【天丛云剑】更深刺几分,另一只手则握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将它往自己的颈间推进……
在玉刀才刚刚割破夏萤的皮肤时,麒麟就触电般松开了手。
沾上少许血迹的玉刀摔在二人身侧,被【天丛云剑】刺穿的伤处汩汩涌出纯净的金色血液,那金色液体顺着麒麟的手臂淌下,滴落在玉刀上,与夏萤的红色鲜血偶然交融,瞬间便被污浊为黑色。
“虽然是深渊生物,你却无法亲手杀生。”
夏萤拔出【天丛云剑】,站起身来,用被染成金色的剑尖指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