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坦白
回京的这一路,叶蓁的心一直往下坠。
先不说这一世乱民作乱提前,太子丶二哥和爹爹已经提早防范,甚至她还送了臂甲给二哥,特意叮嘱他回京前戴着。
如此,二哥的手臂仍然受了伤。
难道,这辈子无论她如何做,安国公府依旧会落得上辈子那般下场吗?
想到此处,叶蓁如坠冰窟,即便在阳春三月,心里也一阵一阵地冒着寒气。
终于到了国公府,昭阳长公主和叶蓁地下了马车。
齐砚等在马车旁。
叶蓁面色苍白,并未注意到他,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走在前面。
齐砚无言地跟在二人身後,目光跟随前面那抹倩影,眉心无意识地微微锁着。
三人到了叶绥的院子时,叶绥的右手臂已经上了药包扎了起来,安国公正在床前叮嘱他好好养伤。
见妻女回来,两步迎了上去。
昭阳长公主路过丈夫,走到床前,关切地问儿子:“伤势如何?”
叶绥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後面垂着眼的四妹妹,才回母亲的话:“无碍,不过是皮外伤,休养几日就好了。”
昭阳长公主松了口气,担忧了一路的心也放了下来。
叶蓁听见兄长只是受了皮外伤,终于擡起了眼,说了回来後的第一句话:“二哥……你手臂只是皮外伤?”
叶绥听出了她话里的异样,眉头一挑,道:“不然四妹妹以为是什麽伤?”
下坠了一路的心终于在此刻停了下来,缓缓地升回原处,发寒的身子也暖了过来。
叶蓁喜极而泣,终于走上前去,望着兄长落下泪来,再次确认道:“真的只是皮外伤?”
叶绥神色由心虚变为古怪,但见四妹妹关切的神色,又颇为无奈:“我骗你做什麽?要不你自己拆开看看?”
说着将受伤的手臂擡起,往她面前凑了凑。
叶蓁看着这条缠了纱布的手臂,摇了摇头,飘荡了一路的三魂七魄也都归了位,立刻想起了别的。
叶蓁:“我送兄长的臂甲可是一直戴着?”
叶绥点了点头,神色又开始心虚起来。
叶蓁并未发现,只是疑惑道:“既然戴着,为何还受了伤?”
叶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轻声咳了咳,对屋里的其他人道:“父亲丶母亲丶含章,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同四妹妹单独说说话。”
安国公和昭阳长公主不知臂甲之事,听了二人言语,正等着听下文,没想到儿子不让他们听。
安国公眼睛一瞪:“有什麽话不能当着我们面说?”
昭阳长公主虽也好奇,但还是拽走了丈夫,同时吩咐丫鬟带女婿去小女儿成亲前的院子。
然而齐砚没动,一直垂眸敛目,不知在想什麽。
叶绥看向齐砚。
叶蓁此刻才发现齐砚也在,也转头看了过去。
齐砚恰好擡起头来,目光和叶蓁对上,只一瞬便又移开,沉声道:“我在门外等你。”
话落,便出了屋子。
屋中没了别人,叶蓁这才看向兄长,不知他要说什麽。
叶绥早没了心虚之色,面色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本就想让手臂假意受伤,这次即便没有这些假乱民,过几日我也会以其他方式让手臂受伤。”
叶蓁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
叶绥见妹妹这个表情,倒是笑了,接着道:“我本不想告诉任何人,但我去查你所说的西北那两户人家时,顺便也查了查你是如何无意中发现她们不对劲的。”
叶蓁有些惊愕。
叶绥又笑了笑,目光温和地望着妹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头,道:“四妹妹长大了,比我预想的还要机敏聪慧,二哥甚是欣慰。”
叶蓁回过神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二哥为何要让手臂假意受伤?”
叶绥:“京城都道安国公府最为显赫,却不知越是显赫也越是危险,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母亲以为只要我们谨言慎行,便不会惹祸上身。殊不知,自父亲收回西北九州,我们已经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是光谨言慎行就能避得开的。”
叶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兄长早就看出来了。
那上辈子,兄长也是故意假受伤吗?
叶绥看着妹妹眼中的惊骇,又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别怕,有二哥在。只要我手臂再也不能拉弓拿枪,安国公府的世子丶下一任国公爷再也不能上战场,就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他们只会认为国公府日渐衰落,空有头衔,只剩虚名,自然就会放松警惕,不再盯着国公府。”
叶蓁突然用力摇了摇头,眼中浮起了水雾。
原来,上辈子兄长早就看出来了,也早就有所打算,可最终还是没保住国公府。
她要将重生之事告诉兄长。
只是刚张了张嘴,突然又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