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夫人一愣,她没想到叶蓁竟然这麽直接。
常氏和儿媳殷氏也有几分讶异。
温太夫人压着火气,尽量平心静气道:“齐家妇都将嫁妆上交公中,由公中代为打理,你若例外,恐怕不好向你的两位伯母和嫂子们交代。”
叶蓁又淡淡笑了笑:“大禹律令明确规定,女子嫁妆归女子个人所有,夫家及娘家人不得擅自动用。”
常氏刚要开口,叶蓁又道:“至于代为保管,那也不劳太夫人和大伯母费心了,母亲给我的嫁妆都安排了稳妥的人代为打理,皇舅舅赏赐我的就更不用说了,谁敢糊弄了皇舅舅去?”
叶蓁两句话将常氏要说的话通通堵了回去。
堂屋里安静下来。
温太夫人面色已经沉了下来,那副慈眉善目也已维持不住,常氏脸上也笑的勉强,殷氏则暗暗看了叶蓁一眼,便垂下了眼。
叶蓁见几人没什麽话可说了,便站起身来:“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行了礼便出了门去。
叶蓁主仆刚从春晖堂出来,就见刚刚还好好的天已经遍布乌云,只看了两眼的空当,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青兰:“好好的,怎麽突然下起雨来了?夫人我去找春晖堂借把伞去。”
说着就要往回走,被叶蓁拦住:“等等吧,青芷他们看到下雨,会过来接咱们。”
青兰还要说些什麽忽而停了下来,转而带着几分惊讶道:“夫人!快看!是姑爷!”
叶蓁顺着青兰的目光看去,就见齐砚手中撑着一把伞,步子沉稳地朝她走来,行言乐颠颠地跟在他後面,还悄悄地朝二人挥了挥手。
走近後,叶蓁问道:“三爷怎麽过来了?”
齐砚:“……回来刚好路过。”
行言听後“啧”了一声,道:“三爷回来後听说夫人您被叫来了春晖堂,三爷担心您才火急火燎过来的!过来时伞都忘了撑开,走到门口看见夫人才记了起来。”
叶蓁朝齐砚身上看去,果真衣襟前面被淋湿了一片。
齐砚:“走吧,我们回去。”
叶蓁又看了两眼齐砚衣袍被淋湿的地方,点了点头。
行言递给青兰一把伞,二人美滋滋地跟在身後。
齐砚撑着伞,将叶蓁全部罩在伞下,上半身半丝雨滴都没淋到,下半身却被砸落在地的雨水溅湿了裙摆。
齐砚忽而停了下来。
叶蓁不明所以,微微侧扬着头看向他,问道:“怎麽了?”
齐砚对上她的视线,复又看向她的裙摆,道:“湿了,你的裙摆。”
叶蓁低头看了两眼,正要说“无碍”,就见齐砚将伞交到了她的手里,然後半蹲在她身前,声音沉沉,混着雨声:“上来,我背你。”
後面的行言丶青兰双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叶蓁也愣在了原地。
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油纸伞上,也砸落在齐砚的发顶。
叶蓁反应过来,忙撑着伞朝前移了移,正要说话,只听齐砚又道:“上来吧,我饿了。”
叶蓁虽不知这与齐砚饿了有什麽关系,但她领教过齐砚的执拗。
便默默伏上了齐砚的背,一条手臂穿过他的肩头,一只手撑着伞。
齐砚稳稳当当地将她背起,朝灼华院走去。
行言和青兰也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而春晖堂里,叶蓁走後,温太夫人脸色难看至极,攥着珠串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王嬷嬷给温太夫人续了一盏温茶,劝声道:“太夫人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不如让三爷去同三夫人说说?三爷向来最守齐家规矩,不会因此偏帮三夫人。”
温太夫人深深皱着眉头,眉间皱出两道沟壑,似是在考虑。
一直没说话的殷氏温温柔柔地开了口:“可我听说,这几个月来,三弟已经多次违背了家族规矩。不说远的,就说这次三弟妹回京,就是三弟亲自去将三弟妹接回来的,如此,三弟会让三弟妹上交嫁妆?”
经过殷氏这麽一说,温太夫人眉间的两道沟壑皱的更深了。
对于此事,这些日子她也有所耳闻,齐砚向来是齐家恪守规矩最为严苛的那一个,若是往常她定然也不会相信。
两个多月前,齐砚因为卫婉清假送汤羹挑拨他和叶氏一事要搬离侯府,就是因为不想叶氏受委屈,这又不得不让她深信了几分。
看来,他和他那个父亲还真是越来越像!
想到此处,温太夫人气道:“这父子俩都是白眼狼!齐府将他们养大,两人都为了个女人去坏了齐府的礼法和规矩!这叶氏和那谢氏一样!都是个狐媚子!!!”
王嬷嬷赶快替温太夫人顺了顺气,又悄声请太夫人慎言。
常氏见此,也赶忙道:“母亲千万别为了此等小事生气,身子要紧,依我看……”
常氏暗暗看了眼温太夫人神色,接着道:“让叶氏上交嫁妆的事不如就先算了,侯爷现在这个闲散官职也没什麽不好,至少轻松,乐的自在。何况,叶氏如今脾气见长,已经不是刚嫁进来时那般温顺了,若是惹急了她,弄不好她将此事告到皇上和皇後面前,于咱们侯府而言这才是得不偿失。”
听此,温太夫人气性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