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终于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十五年前的顾家惨案,与如今的沈万金案丶张文渊案,手法如出一辙!背後,极有可能站着同一夥人!或者说,是同一种邪恶的传承!
顾惊弦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坚硬的楠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碗碟震动。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那压抑了十五年的情绪,几乎要冲破他冰冷的躯壳,将他彻底吞噬。
陆昭明被他身上骤然爆发出的丶几乎凝成实质的悲愤与杀意惊得後退了半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惊弦,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又像一头濒临绝望的受伤野兽。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顾惊弦紧握的丶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拳头上。
“顾大人……”陆昭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冷静点。”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将顾惊弦从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狂暴情绪中稍稍拉回。
他猛地擡头,猩红的双眼对上了陆昭明清澈而担忧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我在这里”的沉静支持。
顾惊弦剧烈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陆昭明,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确认自己是否还在现实。
值房内死寂一片,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
许久,顾惊弦眼底的猩红才缓缓退去,但那冰封的寒意却更加深沉入骨。
他慢慢地丶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背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陆昭明也适时地收回了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皮肤冰凉的触感和那瞬间爆发的丶惊人的力量。
“你……”顾惊弦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你也看到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陆昭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十五年前,鬼面萝,傀儡邪术……顾大人,这绝非巧合。”
顾惊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更加坚定的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复仇查案的决心。
“靖亲王……”他低声念出卷宗上主理此案之人的名号,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当年的靖亲王,如今的靖王,权势滔天,是当今圣上的亲叔父。
如果顾家惨案真是冤案,如果幕後黑手与靖王有关,甚至……就是靖王本人……
那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敌人。
“这件事,烂在心里。”顾惊弦看向陆昭明,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丶将秘密托付的意味。
陆昭明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点头:“我明白轻重。”
他知道,自己无意中触碰到了顾惊弦最深的伤口和最大的秘密。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仅仅是合作查案,而是被一条名为“真相”与“复仇”的纽带,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顾惊弦不再多言,他将那卷沉重的旧案卷宗小心收好,与现有的案件卷宗放在了一起。
新旧案件并案,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却又露出了背後更加庞大丶更加黑暗的阴影。
“看来,我们不仅要查拜火教,还要会一会这位……靖王殿下了。”顾惊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
陆昭明看着他将新旧卷宗并列放置的动作,仿佛看到了十五年时光的交叠,看到了仇恨与职责的交织。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但不知为何,看着顾惊弦那重新挺直的丶仿佛能扛起一切重压的脊梁,他心中没有畏惧,反而升起一股与之并肩而战的豪情。
“那就……查他个水落石出。”陆昭明勾起唇角,笑容里不再是玩世不恭,而是带着锐利的锋芒。
夜色深沉,皇城司的值房内,烛火依旧明亮。两个原本殊途的人,因为跨越十五年的邪恶与冤屈,命运彻底纠缠。
前路注定荆棘密布,危机四伏。
但有些路,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