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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御苑惊鸿心微澜(第1页)

:御苑惊鸿心微澜

时值深秋,御花园中的菊花正值盛期。为彰显皇家与臣子同乐之意,皇后特在澄瑞亭设“赏菊小宴”,邀请了几位宗室亲王郡王、以及在京的公侯伯府的诰命夫人及千金入宫同赏。一时间,御苑内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一派富贵风流景象。

英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沈云容,今日也在受邀之列。她年方二八,正是豆蔻年华,容貌秀丽,气质高雅,在京中贵女圈中素有才名。此刻,她正随着母亲英国公夫人,漫步在通往澄瑞亭的白石小径上。

沈云容今日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她身穿一件樱草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宫装,外罩一件烟霞红孔雀羽缎斗篷,在秋日的阳光下,流光溢彩,华美非常。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绾成一个繁复的朝云近香髻,间簪着一套赤金点翠红宝石头面,正中一支累丝嵌宝金凤步摇,凤口衔下三串晶莹剔透的珍珠流苏,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熠熠生辉。耳上坠着一对同色红宝石耳珰,颈间戴着一串十八子的珊瑚璎珞,手腕上各套着一对翡翠玉镯和一对金丝嵌宝虾须镯。通身的气派,既彰显了英国公府的显赫家世,又不失少女的娇艳明媚。

然而,与她这身华丽装扮略有不同的是,她的脸上虽然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并不像其他贵女那般热切地四处张望,反而显得有些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她微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裙摆上那些精致的刺绣花纹上,仿佛对周围的喧闹并不十分感兴趣。只有当母亲与相熟的夫人打招呼时,她才会抬起眼,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矜持而礼貌的笑容,屈膝行礼,动作优雅无可挑剔,却也带着一种程式化的距离感。

她的心思,其实并不完全在这赏花宴上。她自幼饱读诗书,心气颇高,对于这种看似热闹、实则充满了攀比与算计的场合,内心是有些厌倦的。但身为英国公府的嫡女,她深知自己的责任,不得不周旋其中。她更向往的,是能够像书中那些才女一样,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可以自由地读书、作画、抚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件精美的瓷器般,被陈列在众人面前,供人品评。

一行人来到澄瑞亭。亭子四周早已摆满了各色珍稀菊花,姚黄魏紫,墨菊绿荷,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皇后娘娘尚未驾到,亭中已聚集了不少先到的宾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赏花闲聊,气氛融洽。

沈云容随着母亲向几位相熟的夫人见礼后,便悄悄退到了亭子一角,假意欣赏一盆开得正盛的“绿水秋波”。她伸出戴着翡翠戒指的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那花瓣上晶莹的露珠,心思却飘向了远方。她想起昨日读到的一咏菊诗,诗中那种孤标傲世、不与群芳争艳的气节,深深打动了她。她不禁在心中默默吟诵起来,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向往的笑意。

就在她神游天外之时,亭子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几位亲王郡王联袂而至。为的一人,身穿一身石青色四爪团龙亲王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雅,气质温润中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尊贵。不是别人,正是北静王水溶。

他的出现,仿佛一道光,瞬间吸引了亭中大部分人的目光。许多年轻的贵女们,虽然依旧保持着矜持的姿态,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脸上飞起淡淡的红霞。北静王年轻有为,位高权重,且至今未婚,是京中无数待字闺中的千金心中理想的夫婿人选。

沈云容的心,也在看到北静王的那一刹那,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并非第一次见到北静王,在以往的宫宴或其他场合,也曾有过数面之缘。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她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身上那种不同于寻常纨绔子弟的沉稳气度,那双看似温和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深邃眼眸,都让她感到既吸引,又有些莫名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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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北静王正与身旁的忠顺亲王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笑意。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亭中众人,在经过沈云容这个角落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沈云容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睑,假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菊花,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热意。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虽然短暂,却如同实质一般,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容儿。”英国公夫人轻声唤道,“北静王爷过来了,随为娘去见个礼。”

沈云容连忙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轻轻挽住母亲的手臂,向北静王走去。

“臣妇(女)参见王爷,王爷千岁。”母女二人盈盈下拜。

“夫人小姐不必多礼,请起。”北静王水溶微微抬手,声音温和悦耳,“今日菊花开得正好,夫人与小姐可尽情观赏。”

“谢王爷。”英国公夫人起身,笑着寒暄道,“王爷今日气色极好。”

“夫人过奖了。”水溶淡淡一笑,目光似乎不经意地落在了沈云容身上,“这位…可是英国公府的云容小姐?许久不见,出落得愈亭亭玉立了。”

他的语气平静而自然,仿佛只是一句寻常的客套话。但听在沈云容耳中,却让她的心跳再次加。她连忙再次福身,声音轻柔地答道:“王爷谬赞了,云容愧不敢当。”

她抬起眼,飞快地看了北静王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又似乎只是纯粹的欣赏。沈云容只觉得脸上一热,连忙又低下头去,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小鹿,砰砰直跳。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书卷气的味道,这味道让她有些眩晕。

“听闻云容小姐素有才名,尤其擅长诗词。”水溶似乎并未在意她的羞涩,继续温和地说道,“今日这满园秋色,倒是作诗的好题材。”

“王爷过誉了。”沈云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稳,“云容只是略通文墨,不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

“小姐过谦了。”水溶笑了笑,目光转向她身旁那盆“绿水秋波”,“譬如这盆绿菊,品性高洁,色泽清雅,若能赋诗一,想必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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