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两个人在天台的独处,微风吹过,鹤渚上空如火如荼,他的爱情昙花一现。
加的斯的上空逐渐通红,Zorelia惊讶的拍拍黎旭的肩膀,黎旭睁开潮湿的眼睛,橙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黎旭看着海上的浮光笑了。
夕阳映出黎旭湿了的眼眶,也照出他的心愿。
他想通过这片云再次回到鹤渚,回到景夕的身边,与她同在。
海水翻起洁白浪花,海浪声声响在黎旭的耳边。
晨风带着急雨吹到黎旭身上,他在深秋的雨里回神。
加的斯的雨说下就下,但急雨也很快会停,这雨最多下三分钟。
黎旭垂下眼睛关上窗户,他在清晨换了衣服,顶着雨出门去海边。
晨起看海是黎旭的日常,除非特别恶劣的天气,否则他不会取消的。
身形高大的少年不疾不徐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他轻车熟路的走,雨势越来越小,路面不再有涟漪,却有积水。
黎旭走到路尽头後拐弯,海边的花店今日开的格外的早,门口摆出来两束玫瑰,黎旭路过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
玫瑰含露,初秋也开,黎旭鬼使神差的买了一支。
他拿着那个花走到自己常去的海边,坐在石头上看海。
晨起万籁俱寂,唯馀远方几艘船,海风抚浪,黎旭再次想起来昨天他打给苏敬棠的电话。
景夕考了鹤渚第一。
骆静云改了志愿报了柘港,他在最後一天也放弃北大,报了柘港。
苏敬棠笑嘻嘻的说外公没说什麽,但小舅的脾气黎旭知道,苏敬棠一定挨打了。
两个人说了很多,东拉西扯,谁也不肯说到景夕,到最後还是黎旭沉不住气。
他站在海边,在黄昏里对着电话问,说景夕报了什麽地方?
苏敬棠忽然就沉默了。
大洋彼岸的人擡头看着夕阳,许久後,苏敬棠声音沙哑的说,我不知道。
黎旭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那她过的好麽?
苏敬棠的声音更低,他似乎哭了,嗓音里有轻微的哽咽声。
苏敬棠的手死死握住电话,说,我不知道。
他说,景夕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黎旭哦了一声,他擡眼看向远方,又说,哦。
但他又不甘心,垂下眼睛看着脚上覆盖住沙,黎旭近乎固执的低声追问,他说,骆静云也不知道吗?
苏敬棠说,嗯。
人去楼空,等苏敬棠和骆静云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景夕已经走了。
他伸手擦了擦泪,说,谁也联系不上她,她断掉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黎旭点点头,没说话了。
许久後,他挂断电话,坐在加的斯的海边,播出来那个熟悉的号码。
这号码每天晚上他都会按出来,但从来没有拨出去过。
他过去不敢,也不能,但现在他却顾不得那麽多,对景夕的担忧超过一切,黎旭几乎是急切的打出那通电话,然而提示音让他死心——
——Hola,elnúmeroquehamarcadoesincorrecto。Porfavor,pruebeelnúmeroyvuelvaamarcar。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後再拨——
黎旭在炙热的黄昏里闭上眼睛,额角爆出来大片的青筋。
海风吹来一片云。
他和景夕走散在了茫茫人海。
黎旭看着眼前的晨光忽地红了眼眶。
海面上的雾气逐渐散去,旁边的玫瑰开的如火如荼。
这是他在加的斯居住的第三年,也是他和景夕彻底失去联络的第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