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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第2页）

黎旭的目光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他绷不住脸色，寸寸败退，景夕的笑却始终挂在脸上，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现下对她而言是煎熬是欣喜根本无从得知，黎旭的状态却一览无馀。

他威逼利诱似的架起高台，许久後，景夕终于点点头，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黎旭转身，对着景夕比出来一个请的手势。

动作如此迅速，似乎生怕景夕反悔。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在前面，在黄昏日落里走向远方。

景夕和黎旭一前一後在包厢里落座，汲渺顺势坐在了景夕身边，高远等人按照资历依次排座，谢衡见没了位置，只好坐在黎旭身边。

这家餐厅没有预制菜，所有的餐品都是新鲜现做，等菜的间隙服务员贴心的端上来新鲜水果和一些小甜品——

这次没有苹果和梨了。

景夕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楚的失落。

黎旭看着桌上的柑桔橙柚，以及新鲜现做的杨枝甘露没有说话。

谢衡见室内低声交谈，有点沉默，他不想气氛那麽压抑，于是叹了口气起身打样儿，只见他拿起来一个橘子抛了抛，谢衡把玩着手里色泽鲜亮的水果看向景夕，对着她笑着开口说：“柑桔橙柚应有尽有，不知道Viola最喜欢什麽？”

橙子出现在景夕眼前，她忽然就想起来了她的大学时光，那个时候也有人拿着一个橙子笑着问她是不是很喜欢橙子。

是吗？

景夕恍惚着看向黎旭，却发现他的视线沉沉的盯在她身上，眼里满是探究。

景夕忽地笑了。

她笑起来室内灿然生辉，景夕在昏黄的灯光下听见她对着谢衡重复当年的话：“柑桔橙柚我都很喜欢，最喜欢橙子。”

黎旭的眉心狠狠一跳。

他觉得自己疯了，她只说喜欢橙子，他却心如擂鼓，就像她说的不是一句平常的话，而是告白一样。

手机弹出信息提示黎旭心率异常，黎旭面无表情的划走，看向景夕含笑的眼睛。

他很想开口问她为什麽喜欢橙子，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景夕就笑笑，对着谢衡说快把甜品和水果分一分，大家都许久没吃饭，一定饿了。

这个对他们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水果就这样昙花一现，而後被景夕轻描淡写的翻了页。

他好像也被景夕翻了页，抛掷在她过去的生活中。

黎旭心里说不清的失落。

大家年纪相仿，此刻也是真的饿了，餐前水果打开话题後，没过多久就上了才，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聊的热火朝天。

席间有人多喝两杯，看向坐在主位却不动筷的景夕难免好奇——她一个看着柔弱的小姑娘，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有问题就会有答案，景夕握着筷子简单吃了两口，黎旭注意到後，撇过头去问她是不是不合口味。

景夕摇头，刚要说什麽的时候，饭桌上的大声疑问骤然传来，郁云梦醉醺醺的，大着舌头问坐在身边的高远说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高远似乎也喝多了，放下筷子就和她讲了景夕的十年——

——力挽狂澜解决了一个亏本三千万的单，然後跳出去自己现有的资源人脉从头做起，表现出色却被打压，所有的存款都荡然无存的情况下决然跳槽创建新公司，然後又是被打压，被打压，被打压，被打压，然後在绝境里背水一战，反败为胜，扬名柘港。

郁云梦听着这些梗概红了眼睛，她点点头，说：“很难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现在好像就是高远的痛处，他掉了两滴眼泪，撇撇嘴，说：“很难。”

“但是过来了——”

高远又哭又笑道：“都过来了，雨过天晴，现在一切都越来越好了——”

郁云梦也掉眼泪，疯狂点头，高远好像真的喝多了，他忽地站起来高声道：“你不知道，Vi的西班牙语特别特别好，她的第一个客户就是自己拿下来的，当时开了几千万的单子呢——”

黎旭闻言瞳孔骤然放大，他直直看向景夕，可对方却是收了那副含笑的模样忽然冷了脸。

原本热闹的包厢忽然在这句话里静止，景夕看着喝醉的人，出声叫道：“高远！”

声音结冰，眼若刀锋，话音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高远站在桌前，对着她眯了眯眼睛，红着眼道：“Viola——你怎麽——还不让说——”

景夕冷着脸又道，“够了。”

团队里的人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赶忙上前，该捂嘴的捂嘴，该拉他坐下的手忙脚乱的拉他坐下，乱中有序，默契极了。

谢衡在一旁啧啧称奇。

景夕心知这种场合多多少少会有意外出现，但没想到她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景夕微微皱了皱眉头，又伸出手来看了看表，转过头在黎旭充满暗流的视线里开口，对着他请辞“黎总，七点了，我该走了。”

灯光晦暗，她拿出来一个不容拒绝的理由。

黎旭僵住，却下意识跟着景夕起身，汲渺推开门站在一旁，景夕冲着他点头淡淡一笑，说，“再会。”

她走的毫不留恋，从座位到包厢门前，没有犹豫，更没有回头。

黎旭强撑了一整晚的镇定终于按捺不住了，包厢门随着景夕的离开即将合上，他忽地大步上前，拉开门对着景夕的背影道：“景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