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高远在暴雨里苦笑,他说:“明明同样一无所有,明明同样窘迫为难,同样的能力和际遇,但为什麽最後成功的是你不是我?”
汲渺冷眼看他,因为高远始终觉得他和景夕差的只是一个机遇。
他觉得如果当初他和景夕一样有齐心这样的贵人相助,那最後究竟是谁站在高处一览衆山小,根本就无从得知。
景夕淡淡的看他。
苏原恍然大悟,可汲渺的眼神却更加讽刺,抛去那些野心,最主要也是最让他失控的,当然只能是——
高远见景夕依旧这副淡淡的模样,终于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为什麽我在你身边近十年,但在你眼里却始终抵不上黎旭一条虚无缥缈的讯息——”
嫉妒。
他的感情没有得到景夕的回应,而远在天边的人什麽都没做,只是存在,得到的思念就如流水源源。
黎旭瞳孔骤然放大,汲渺笑出声来,高远阴沉的声音近乎质问:“十年,无论好景集团怎麽发展,但你始终只做西班牙市场,每年雷打不动的飞机飞往国外——”
黎旭本就震动的心在听到这话後按捺不住,他想要上前,可刚动一下身旁的谢衡就扯住他,风雨交加,景夕的声音骤然出现。
“够了!”景夕出言制止,她的话里有很多的警告:“你最好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高远疑问着复述出来这句话後疯癫大笑:“怎麽?还不肯让他知道?那我偏要说。”
反正事到如今一切都搞砸了,他也没什麽好失去的了。
如果他最後的不甘陈情能让景夕和黎旭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这人生路上,也不算是满盘皆输。
高远情绪激动,但细看过去,他眼睛里面除了後悔之外,还含了很多的眼泪和悲哀:“不谈以前,只说今年——黎旭的公司刚来柘港连脚跟都站不稳,但你听到消息後却不顾一切,多方寻求合作可能,各个子公司相继拟定合作计划,项目先後落地,甚至连项目成功後的团建地都定在了巴塞罗那——”
黎旭不可置信,他眸光沉沉的看向谢衡,他点点头,证实高远话里的真实性:“我们最开始的合作项目确实很多是好景集团的子公司。”
黎旭在这话里顿了许久後,才缓慢的擡眼看向前方的景夕。
他的心里风暴过境,沉稳被台风寸寸撕裂,渗出比青皮橘的汁水更加酸涩的眼泪。
高远越说越急,原本以为景夕会凌厉制止他,甚至苏原都在想太过涉及隐私,景夕会不会一个巴掌扇上去,却没想到景夕只是淡淡的擡眼,点了点头,说:“然後呢?”
失控只是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也是因为黎旭,而且已经过去了。
高远在她的视线里霎那失声,哑口无言,悲哀携着崩溃存续,难道景夕,就真的这麽在乎他吗?
景夕笑笑,说:“不继续了吗?你说完的话,那我可就开始了。”
黎旭看着景夕纤弱的背影,天边来风吹起来她的衣衫,景夕的声音和着冷雨一起袭来:
“好景集团的战略规划不必向你解释,至于项目合作是否参杂我个人主观感情,无论基于什麽角度,你都没有过问的理由,”景夕笑笑,擡眼看他:“那我们来说回你的不甘,你的野心。”
内心最为复杂的嫉妒被她轻描淡写的翻了页,高远在她的话里绝望失笑,景夕擡眼,看着他说:“你的雄心壮志,你的才华能力,我都知道,这些年我始终都没有否认过,所以我选择的,第一个站在我身边的,不是汲渺,不是高声,而是你。”
四目相对,暴雨里浮现出来当年医院的天台,火烧云下飞过飞机,高远在绝路里抛下一切。
吸引打动景夕的,正是他身上的那份决绝。
“和我创立好景集团的是你,那些资源人脉,从来也都任由你。”
高远在景夕清晰的话里後知後觉意识到所有的托举和真心,他震惊的後退一步,连连摇头,“不,”,他不肯相信自己在景夕心里从来都是特别的,“不可能。”
“你说我是因为齐心和Olivia的托举,但高远,你不要忘了——”
高远在景夕的话里疯狂摇头,景夕微微一笑,轻声带他回忆过去:“创业前我没有依附任何人的人脉资源,白手起家後,我也没有过河拆桥,将你弃之如履,而是选择和你一起风雨同舟,同甘共苦。
但你却在我二十八岁这一年又给我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