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说不通,廖秋野没必要这麽做。”
周烔叼着草从外头走进屋里,环顾四周开口道:“若是廖府的人都知道廖静原在潋水山修行,怎麽会直奔小院来找你,还知道你死而复生的事呢?”
蔺昭皱着眉,一时之间,她也糊涂了。
也许是廖秋野诈她,原身廖静原根本不知道七重梦镜子的线索,只是很悲伤地埋葬了奶娘,很悲伤地写下遗书,然後……
然後怎麽了?蔺昭轻轻用手摩挲屋内的木桌,这就是她踩着自缢的桌子,上面很光滑,蔺昭轻叹一声:“暂时不研究廖静原自缢的事情了,我们先找镜子的线索。”
“奇怪,”周烔啃了啃草,看着蔺昭的背影好奇问,“你确定廖静原是自缢吗?”
一句疑问的话,如同怪异却耀眼明亮的闪电,击中了蔺昭的大脑,避无可避。
她瞪大眼睛,隐约看到廖静原模糊记忆里出现的东西。
蔺昭突然腿软了,倒在地上疯狂地抽搐,钻入身体的撕裂痛令她的头脑膨胀,好像所有的意识都要化成一滩脓水。
“呕——”蔺昭痛苦地呕吐,难以抑制的酸苦水从她喉间,鼻腔涌出,连着她滚烫的泪水洒落在地。
周烔慌张地轻拍蔺昭的後背,希望这样能让她吐得顺畅些。
蔺昭浑浑噩噩地擡头,踉踉跄跄地起身朝屋外跑去。
“墓,找墓。”蔺昭抹去泪水朝院子後头跑,那有一座山,山上树木繁茂,鸟语花香。
她飞快地跑,按照廖静原的记忆,穿过一片稍微稀疏的树林之後,寻找一块宽敞的泥地,廖静原的奶娘便葬在那里。
“你等等我!”周烔不识路,只能努力追着蔺昭的步伐,挤过刮人皮肤的树林,终于看见蔺昭忙碌刨土的背影。
“周烔,”蔺昭转过身,满脸泪水地举起手中的泥块说,“我找到七重梦镜子了。”
刚才廖静原的记忆碎片里,闪过七重梦镜子掉在土里的画面。
房间里,蔺昭费尽力气地将血衣一点点挤压浸泡在冷水之中,勉强凑出一点点血水,她小心翼翼地从廖秋野的断手之中刮下血块,同血水搅拌。
周烔将洗净的七重梦镜子递给蔺昭。
蹙眉的蔺昭接过镜子,涂抹血水到镜面上,感觉有些恶心。
突然,一阵特别的光芒闪烁,蔺昭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说明廖秋野的血还能用。
“廖秋野的幻境会是什麽字”周烔好奇地问。
蔺昭摇头长叹一声,轻轻在镜面上刮蹭,稳稳写下一个欲字。
刹那间,一道熟悉的红光冒出来,蔺昭熟练地转动镜子对着地面,那炙热的光立刻烫到周烔的脚。
“你说实话,”周烔当即给了蔺昭一记毛驴头槌,“你是不是想吃驴肉火烧!”
蔺昭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解释:“失误,失误。”
不是欲字,又会是什麽字呢?蔺昭不了解廖秋野这个人,只能一次次尝试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定是廖秋野来了,我们得快点儿。”蔺昭低头,在镜子上快速写下惧字,红光将地面烧得发红,还是错了。
外面的人尝试推门,但是门早已经被蔺昭和周烔事先卡死了。
“静原,你在吗?我带着弟弟妹妹来寻你了,”滕慈有些无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爹希望你能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当初他不该将你送走的,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廖家好。”
蔺昭和周烔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开口:“廖秋野为什麽让滕慈和孩子过来,这是使的什麽招数?”
“我想,大概是他没办法靠近真的七重梦镜子了。”周烔轻声说着。
一旦靠近,廖秋野身上的紫丝便会疯狂地抽取他的血,写到七重梦镜子上。
蔺昭轻叹一口气,继续沾血水写字,却发现手抖得厉害,周烔在一旁按着她的手,这才能顺利将她的指尖贴到镜面上。
廖秋野的幻境答案,是忧字。
七重梦的镜子爆发耀眼的光芒,似乎预示着蔺昭的回答正确,四周的景色逐渐暗淡,只有镜子在闪烁。
“周烔,我通过了。”蔺昭兴奋地抱着周烔,恨不得将对方高举头顶。
下一秒,怀里可爱的小毛驴变成了缠满绷带的男人。
看着周烔眼含笑意的绿色眸子,蔺昭瞬间收回乱抓的手,有些结巴。
“下一关的七重梦境考核你还会在吗?”蔺昭握紧手中的七重梦镜子看着周烔,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一丝孤独的感觉。
周烔摇摇头:“也许在,也许不在,也许会被送到第八面镜子里。”
这模糊不清的话,也不知道是给她希望还是失望。
“别怕,不管你在哪,我都会陪着你。”周烔见她失落,难得正经地说了一句贴心话。
蔺昭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看着手中光芒奇异的镜子,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似乎要将所有的东西一并卷走。
“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一柄长剑飞刺而出,双目发紫的廖秋野大吼。
长剑刺入身体,一刹那,她看见自己的灵体从廖静原的身体里飞了出来。
沉重的钟声凭空响起,蔺昭好似触到了廖静原和廖秋野纠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