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朝命天玑遣散周围的侍卫,让天玑带着孩子去外面吃些东西。
她转回头,周遭只有她和芸娘两个人,沈栖朝看着芸娘,忽然话锋一转,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不知芸娘可否知道先帝立太子诏书一事?”开门见山,沈栖朝没有任何迂回的空间。
芸娘震惊到说不出话,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夫人是宫中的什麽人,但是绝非寻常之辈,芸娘拿不准主意,一直看着沈栖朝但并未开口…
沈栖朝看出来她的担心,便开口挑明,“我是当今太子妃沈栖朝,这件事如果你知道一些,我可以保证你後半生无虞。”
芸娘呼吸几乎停滞!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居然是太子妃,太子妃在这里,那太子也一定来了…芸娘转头看了一圈。
沈栖朝猜到了他可能在找萧景煜,“太子目前不在这里,如果你想见他,稍晚一些我帮你安排,有些话如果不想说给我听,说给太子也是一样的。”
芸娘连忙开口,“不是不是…”她怕沈栖朝误会自己是想攀附太子身份,所以才不想和太子妃说…
“我…这件事在我心里很多年,如果说出来是太子妃娘娘真的会保证我们一家平安吗?”
“如果你不信我,太子的名声你应该也听到过一些,如果我保不住你,还有太子。”沈栖朝语气坚定和芸娘说着。
芸娘看着眼前这位布衣荆钗却难掩雍容的太子妃,想起这三日她亲手为流脓的疮口敷药,俯身倾听乡民絮叨的病痛,再将那价比黄金的药材分文不取地送出…芸娘的嘴唇哆嗦了几下。
终于缓缓开口,“先帝驾崩前那几日,时常昏沉,但偶有清醒时,而在病症之前,确实有立过一份太子诏书,里面的人…是如今的敬王殿下。”
苏公公说的没错!果然有另一份更早的太子诏书,“那份诏书去哪了你知道吗?”沈栖朝打断着芸娘,急切的想知道另一份诏书的下落。
“是先帝命我把诏书放在乾清殿的第三颗绕柱之中,那是先帝曾经秘密打造的一个小密室,因为我负责先帝所有的笔墨,所以我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至于其他人知不知道我不太清楚…”
“只是先帝在见过一次雍王,也就是当今的圣上之後,就改了诏书内容,而改的这次并没有叫我去伺候…当时殿内只有雍王和先帝。”
“但我当时记得先帝并没有召见雍王,是雍王主动求见,而且不让我们所有人进去,我和当时的苏公公都在殿外候着。”
“那第一份诏书,後来我也就没在见过了,还在不在里面我也不太清楚,後来新帝登基,奴婢便被放出宫了…”
所以,果真两份诏书!一份公之于衆,另一份却不知所踪!
沈栖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她稳住心神,紧紧握住芸娘冰凉的手:“芸娘,此事关乎重大,除了我,你可还曾对他人提起?”
“没有!绝对没有!”芸娘连连摇头,“我深知此事的厉害,今日若非是娘娘,感念娘娘为民义诊的仁心,便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敢吐露半个字!”
“好。”沈栖朝目光凝重,“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有外人知晓。你且安心带孩子回家,今日之事,权当从未发生。日後若有何难处,可悄悄来寻我。”沈栖朝把东宫的一枚令牌交给了芸娘。
芸娘感激涕零,又行了一礼,这才抱着孩子,匆匆离去。
沈栖朝站在原地,望着芸娘消失的背影,心中波澜汹涌。风信镇之行,竟意外牵扯出先帝遗诏的惊天秘辛!这看似平静的江南水乡,底下埋藏的,恐怕是足以颠覆朝局的巨大漩涡。
她必须将这个立刻告诉萧景煜,那第一份诏书如果还在原来的位置,目前能名正言顺进乾清殿的人也只有太子身份的萧景煜。
但是…如果皇帝对太子多有猜疑…天枢或许可以一试…到宫中大内,必须有人接应,否则不可能完成,这件事也只能等江南之行结束回宫才能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