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师拼命地摇头,我瞧着那医师也五十多岁,应是原本的医师,“你不是张家人,是不是。”
那医师拼命地点头。
我又道:“如果我让他放了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报官。”
医师依旧拼命点头。
“好了,你也看到了。”我继续劝说,“我们坐下来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不要做傻事。你们需要买药的钱,我来想办法。”
山匪痛苦,“太贵了,真的太贵了,他们就是要逼死我们。”
我冲着山匪道:“我们先去村落看看好不好,若是能救活他们,你立刻将医师放了行不行。”医师拼命地点头,意思是会配合。
山匪想着自己的孩子,赶紧先带上人回去。
我骑在马上,跟着山匪赶了一天的路才到之前被泥石流冲毁的山村前。
看着眼前的惨状,我想起了泽香,脑子眩晕的狠,强忍不适。
那一年,也是这样,多少人死了,伤了,家园瞬间不复存在。
活着的人,在林中临时搭建了草棚。我牵着马,看到约莫还有十几个人活着,虚弱不堪。
我看到一个小女孩脸上的疮伤,明白他们得的是什麽病,从怀里掏出面巾遮住面。灾害之後瘟疫容易发生。
山匪将医师带到病人面前,那医师一个劲的屏住呼吸,深怕被这不干净的东西传染上。
山匪道:“你一个医师,怕病人。”
我让他不要粗鲁,上前去解开医师嘴巴上的布,想了想将自己的面巾给他戴上。
医师赶紧说道:“他们得的是天花,姑娘我们得赶紧走。”
“天花。”山匪大惊,“不会,怎麽会,如果是天花,我们怎麽会没事。”
我站起来同他们说道,“每个人的身体体质不一样,你们身体健壮,容易抵抗。好在,还只是初期,没有那麽强的传染性。我们现在需要立刻将感染上天花的人分开,用硫磺石灰消杀,你们也不要再靠近他们了。”
地上的医师早就吓坏了,一个劲的朝着後面退。
我对那医师说道:“医师,你该知道哪些药材可以救他们,需要多少钱,我给你,派人将药材送来,我让他们放你回去。”
那医师眸子转了转,冲着我道:“好,好,好,你让他们先放我回去。”
我眼神一置,“你在骗我。”
山匪怒呵,将刀重新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定不饶了你。”
那医师跪在地上求饶命,“不是我不救,是我也无能为力啊!治疗此病,其中有几位药材,我铺子没有。”
“什麽药材,我去其他铺子买。”我道。
医师摇头,“其他铺子也没有,这药材,张家常年管控,每年只给一些亲近铺子,像我这样没势力的医师,他们不想搭理这里才留在的,哪里会给我这些药材。”
山匪愤怒,“我要杀了张家人。”
他愤怒与悲伤,我低下身子,看着一位妇人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很好看,约莫四五岁的年纪,沉睡着。
那妇人看向我,她的一只手断了,身上都是血渍,声音干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我沉默着,努力让自己不那麽难受,低头朝着地上的医师道,“告诉我,还差哪些药材。”
医师如实相告。我却恨起自己来,为何自己医术不精。
章医师说过,凡物不唯一,总能找到可以替代的药材。
我冲着医师与山匪说道:“回去之後,将能给的药都送来,若你还一颗救死扶伤的医者仁心,就不要追究他们今日所为。”
医师点头,“我明白的,若不是张家掌控,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瞧着病人无法医治,也难受的。”
我胸中烦闷,不想听他啰嗦,又同山匪说道,“劳烦你去我住的客栈,将我房间里的医书带来,我今日骑来的马也帮我还给客栈老板娘。”
山匪马上应和,“好好好,我马上去办,我女儿的病,就拜托姑娘了,求求你,救救她,她还小。”
我冷声说道:“我尽力。”
医师临走的时候小声劝我,“姑娘,有一颗仁善之心,在这世道不是一件好事。”他将我方才给的布罩还我,“好好保护自己,我也只能尽自己最大之力帮你们。”
我同他道:“如此便够了。”我从怀里掏出银子,“这些先给你,等我回去,再将剩下的钱给你。”
那医师接过,叹气道:“罢了,剩下的便不用给我了,也算我再做点医师该做的事情。”
我道了一声谢,同他问道:“在岷州,就没有其他地方有那两味药了吗”
医师摇了摇头道:“岷州,因为柴家的存在,张家本就忌讳,这里的草药多有短缺,就是不知道柴家早年种植草药的时候,还有没有留存这两味药。”
我心下明了。
又找来木炭在布上写了信件,拜托医师交给柴安,希望他若有药可以给一些。
我让医师早些离开,这是天花,待久了恐会染上。
医师也嘱咐我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