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了。
秦颂还需留在浅水几日,将药材的事情处理好,容凝可不会那麽容易就轻易将药材归还。
我也只能留在此地等待。
此前战役惨烈,此处留有大批受伤的士兵,在此养伤。
我问过这里的百姓,沈家军取得战役胜利的细节。
百姓说到此处的时候,神采奕奕,手舞足蹈。
“你们这些外地的,根本不知道,沈家军有多厉害。从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打扰百姓生活。
去年的大雪,足足下了一个多月,雪啊厚的有半人高。他们就一直忍着,冰天雪地里,为了不被发现,只敢在夜里行动。
就这样,断了粮食,饿了好些日子。趁着霍岩国松懈的时候,两边包抄,攻下城防。”
百姓说道艰苦的时候,不禁流下眼泪,“你是不知道,多少沈家军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我听说,那沈将军,战胜之後,带着士兵,找了好几日,才将那些冻死的士兵,一个个在雪地里出来厚葬。”
他叹息,“那沈小将军,自己都差点冻死。能赢下这战,不容易啊!”
是啊,不容易啊!
一开始朝廷里又有多少人真的相信他们会赢。
恐怕更多的只是幸灾乐祸,觉得他们会死在战场上,一劳永逸。
沈家再赌。
虎口脱险,好在赌赢了。
我在街市上闲逛,见到不远处,一名受伤的士兵,潦草的绑着绷带,颓然的倒在亭廊里,喝着醉酒。
他此前或许也是骁勇善战的少年郎,如今这幅模样,怕是再无出征机会。
我去药铺买了点药与纱布,走上前,想替他重新包扎。
士兵迷离双眼警惕的看着我,“你要作甚。”
“我是一名医师,见你伤口似有化脓趋势,想为你重新包扎。”
士兵呵呵一笑,把弄着自己残废的右臂,“还包扎什麽,如今这般,不如死了算了。”
我轻手将他手臂上包扎的纱布揭下,如今天气,已经生了蛆虫。
我心中作呕,差点吐了出来。
“你也觉得恶心是不是”士兵扬了扬手,推开我,“滚。”
“抱歉,我只是有晕血症罢了,与你的伤口无关。”我解释。
“有晕血症如何当的了医师。”士兵不信。
“会的不多,还望见谅。”我忍着恶心,心中默默想着其他事情,可是不行,脑海里总是浮现漫水之上浮尸遍野的场景。
“我来吧!”
我回头瞧见秦颂与他的仆人走来。
“公子会包扎。”
他点头,“走南闯北,这些是必备的。”
我明了,将手中的匕首交给他。士兵冷然道:“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们救,如今我就是一个废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颂看向我,意思是说,如此还要救吗。我点头,看向士兵轻声询问:“北境之战,死了很多人吧。”
士兵眼含着泪。
“那些死去的大舒士兵,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示意秦颂施刀,“你不仅仅是为自己活,更是为了他们。”
士兵痛哭,“可是,我们拼死保家卫国,朝廷却弃我们而不顾。死去的兄弟,连抚恤金都没有拿到,他们的家人要如何活下去。我们拼死战场,那些高官氏族却享着荣华富贵,凭什麽。”
他愤怒,“若是还有机会,我定然会反~”
我擡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毕竟秦颂在一旁,“不,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会记得你们,是因为你们,才有我们如今太平日子。”
士兵看着我,我示意他,“好好活着吧,如此死了,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