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开始来京的时候,程崇说出这样的话。我会二话不说,拿着钱,带着娘亲离开。
可是,今非昔比。
我伸手,面无表情的将钱推到他面前,“祭酒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林昔,承不起程家如此大恩。”
“你闹的还不够大吗?”程崇咬牙切齿,“若是王大将军凯旋归来,你与王贺那些事情,就不怕他斩草除根,以防因你之故,影响王胡两家关系。”
原是如此考虑,我竟没想到这层。
“程祭酒,别说,我与王公子并无什麽关系。”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就算有什麽,也不会牵扯到程家。”
我站起身来,“若无其他事情,民女先行告辞。”
“啪”
杯盏被摔碎,“你娘就是如此叫你礼数的。”
我握紧了拳头,他们程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娘,今日的我,不想忍。
“我娘如何教导我,都与程祭酒无关。”我甩袖离开,回身之际不禁嘲弄,“倒是祭酒您,为保程家荣辱,明哲保身这麽多年。天下那麽多百姓流离失所,病弱离去,不顾丶不看丶不听,真是妄读那麽多圣贤书。
我看,太学不办也罢,这麽多年,也未曾教出多少为国为民的忠臣出来,倒都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的怂货。”
“你,站住。”程崇愤怒的站起身,伸着手指着我,“乱世之下,你一介女流之辈,懂什麽。”
我微微冷笑,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顺,“是啊!我一介女流之辈自然不懂大国之道,只知用尽全力也想拼试一番,我不像祭酒您,那麽多利益需要顾虑筹划。我与阿娘书虽然读的不多,但也从我阿爹那里学了一些道理,为了百姓,死也不怕。”
“还有,收起你们这些高谈论调,我所作所为,你们还不配指责评判。”
我躬身行礼,“祭酒没有其他事情,小女子便告辞了。”
我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怔怔的看着他,“还有,自那日官衙之後,我便落了户,真真切切落了林姓,我爹叫林山。
如同高山一般伟岸之人。”
我走出雅间,拉着一直在外偷听的娘亲离开此处。
娘亲责怪我不该说那些不敬的话。毕竟他是我生身父亲。
又说起自己当年做的那些羞愧难当事情。
我心中满腹闷气,双手搭在娘亲的肩膀上,坚定的告诉她,“娘,当年您是做错了事,但您该明白,那事,分明是他程崇自视清高,得罪朝中同僚才会被陷害。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其他女子毁了他的名声。
您已经做的够好了,一直不曾打扰他的生活。若是换成其他贪慕虚荣女子,定是扰的他们程家鸡犬不宁。
而且若不是天道不公,走投无路,我们如何会来京城,讨个能活下去的法子。
可是,您也看到了,他们一家,都是不在乎民生的虚僞之人,满口仁义道德,却从不管百姓死活。
对待我二人,也只觉得是低贱之辈,只想用钱打发罢了。
这样的人,如何要尊敬。而且,我与他们程家早就没有关系。我爹叫林山,以前是,以後也是。
之前欠他们程家的银子,明日我便会全部奉还,日後便与他们彻底没了关系。”
阿娘听到我这样说,情绪低落,嘴里一直念叨着,“若是你爹还活着就好了。”
我抱着她安抚。
回去之後,呆在窄小的院子里,看着天空,心中不甘之心,又再次点燃。
我同娘亲说,“娘,我想再试试。”
娘亲抱着我,像幼时一般,拍了拍我的背,暖声说道:“去吧。”
那一夜,躺在娘亲身边,心下难得的安宁。
次日,我带着娘亲去章医师那里。这一次,章医师见了我。
童念见到我的时候,十分开心,围着我直打转。我见他比之前高了不少,才意识到已有半年多未见他了。
时间竟是过得这般快。
章医师看到我娘亲,愣了愣,我让娘亲带童念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