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荣
这人声音姑娘自小听到大,再熟悉不过。她来此本是来寻慕青轩的,不曾想却遇到这中年男人,心中便有些掩不住地欣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动作略带僵硬地转过头,对面那人满面春风地瞧着她,眉目舒展,脸上的皱纹似乎要笑开了花。
那人手上仍提着一只酒盏,却是有些发颤,间或滴下几滴酒液出来,香飘四方。
花夕梦瞧他那样子,姣好的眉轻蹙了蹙,趁其不备一把夺下对方手中的酒壶,四下打量了片刻道:“暴殄天物!师父怎得一个人在此?师娘呢?”
原来这麻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小便收留她的酒仙方荣。他最是黏自家夫人,恨不得天天粘在对方身上,又怎会抛下对方,独自出来吃酒?
花夕梦暗自生疑,难不成是因何事惹祸了师娘,害得对方不让他进门?
方荣讪讪笑着,挠了挠脑後,双眼朝一侧瞄过去,眸中却未见什麽事物,只吞吞吐吐道:“今日山上有事,你师娘她忙着呢。”
“忙?”花夕梦问道,心里却在想,想必是自家师父为防止师娘来寻他,有意安排些麻烦事,以此来困住她。
姑娘顺着那人的话道:“今日山上有何要事?师父怎可扔下师娘一人,一同去帮帮忙吧。”
说着,姑娘手臂往方荣脖颈处一搭,不由分说便将人朝门边带。
方荣一个大男人,力道本应胜过瘦小的花夕梦,偏偏被酒气削弱了不少,竟被一个姑娘拖着走。
“别啊!你师娘晚一些会来,稍微忍耐下,”眼见姑娘不为所动,方荣明显急了,一边扯着胳膊上的手,一边向後看向慕青轩,急道,“你让我过来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慕青轩擡头瞧了那人一眼,本欲对花夕梦劝说一二,却仍在触碰到姑娘的眼神时,老老实实闭了嘴,看着天上,口中嘀咕道:“今天的天真好看,有星星有太阳的!”
姑娘美目轻轻一弯道:“罢了,今天先放过你。”说着又拉了方荣坐在慕青轩身旁。
“你们是如何碰到的?”姑娘目光游弋在男人和师父身上好奇问道。
“也不是碰到的。”男人道,“前些日子,我托手下去查清你的身世便得知你是前辈的徒弟,後来又查到前辈正在此地,这便先行来叨扰。”
花夕梦了然,怪不得当日酒肆出事,男人安排自己来此相聚,原是早便计划好的。
姑娘双手交叠,手肘撑在桌上,巴掌大的粉面轻抵在手背上,眸中带光地瞧着慕青轩。
这便是她心中的人,是她能完全信任,完全托付,无需勾心斗角,无需尔虞我诈。只要有他在,她不需要劳心伤神。
自己是不是被男人保护得太好了些?姑娘垂了眸子暗道:在遇上男人之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整个人如泡在蜜里,甜到心里。
但转而她又想,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只让男人一个人忙碌,她也应做些什麽。
“师父,少时你在山上捡到我时,可还看到了什麽东西?”姑娘问道。
方荣停下一杯接一杯的酒,将酒杯往桌上轻轻一放,收了方才那股子不正经地调调,正色道:“确有一物,因你当时太小,便未交给你,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是何物?”姑娘问道。
“是几封书信和一只匣子,并非在此处,而是在长华山上就在你少时居住过的房间内。”
“在房间内?我怎没留意过?”姑娘诧异问道。
她自小便生活在长华山上,那山上里里外外她熟悉得很,便是片叶子,她也能说出打何处能寻得到,更何况她每日的住处。
她敢肯定,她从未见过一只装着书信的匣子。
“自是收起来了,”方荣道,“匣子里的物件和信我和你师娘都没打开来看过,只是你随身携带之物,想必十分重要,我便收在一个隐秘之处,待你回去,我再将其交给你。”
姑娘点点头,看来她需得会山上一趟才是。
“待这里的事结束我与你一道回去。”身旁慕青轩轻声道。
花夕梦转头看去,男人手中竹着在她碗中填了一筷子青菜。
“好。”
“臭小子!”一旁方荣道,“谁说要带你回去了!”
花夕梦闻言转头奇怪地瞧着方荣,这人一向好客得很,山上每每有客来,必热情招待,今次这是怎的了?难不成男人得罪了对方?
“你哪里惹他了?”姑娘低声附在男人耳旁道。
慕青轩虽未答话,花夕梦却明显能感觉男人身子一僵,擡头一看,对方嘴唇轻抿,墨眉艰难地控制上扬的弧度,分明是在极力忍笑。
他家师父除了酒,最爱的便是出游,时常十天半月见不到人影。见男人这模样,花夕梦自晓得,为引方荣出来,男人定是使了些非常手段。
“他做什麽了?”花夕梦好奇问方荣道。
“你问他自己!”方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