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
江青引身形飞速一闪,剑气堪堪拂肩而过,划破水蓝色的衣衫。那道剑气径直打向院中飞雪,砍断数条枯枝,摇落一阵银白。
“虞师妹!你没事吧?!”段小棠立马紧张地上前一步,拉着江青引左看右看。
江青引浅笑着摇了摇头,只看着蔡腾不语。如今净心堂内只有他们三人,但她现在不想动手,只想吃饭。
“不是蔡腾你来真的?是不是有病啊!虞音昨日才入派你现在就要跟她打,信不信我告你去!”段小棠一脸怒气的开口。
“师姐,趁我现在还愿意喊你一声师姐,我让你走,但你若是硬要护着她,就别怪我不客气!”蔡腾也是冷眼看向段小棠。
“她是何长老想收入门下的弟子,你难道要与何长老过不去吗?!”见蔡腾执迷不悟,段小棠不得不搬出长老来压人。
“呵,那又如何?她以为进了内门就万事大吉了吗?要是半年後的朝鸣试炼过不了她不还是得滚蛋!”
段小棠火气这下是真上来了,她拔出佩剑瞪着蔡腾。“哟呵,今儿个姑奶奶我还真就管定这事儿了!想要欺负虞师妹,那你先过我这关!”
“是吗?你成天不练剑就只知道捣鼓些破阵废纸,你我虽同为金丹期修为,但你可不是我的对手。”蔡腾扬眉挑衅。
眼见两人真要打起来,江青引轻拉住段小棠,悠悠开口道:“那蔡师兄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今日是你违反门规,挑起私斗,倘若怪罪下来,你是否担得起?”
江青引的语气不轻不重,甚至脸上还带着浅笑,可此时的蔡腾忽然心里一颤,竟从这恬静的笑意中感到了一丝胆寒,仿佛是一种只来自于上位强者的无形威压!
蔡腾皱眉:“你——”
“但师兄若是实在想要与我切磋一番也行,倒不如下战帖,我们在问剑台上见,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总比触碰门规强的不是?”
蔡腾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不只是蔡腾,连一旁的段小棠都惊了,一把反抓住江青引的手:“虞师妹这怎麽行!你才来衍云宗几天,怎麽能上问剑台?”
“……再说了,蔡师弟修为不低,你若是和他打定然讨不了好!”段小棠最後几句压低了声音,看着江青引的目光有些焦急。
“嗤,好啊!你有这个气魄倒是我小看你了,那咱们就问剑台上见吧,虞音师妹。”蔡腾收剑,深深看了江青引一眼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段小棠更急了:“虞师妹!你怎麽能这麽轻易就作出决定了呢!咱们要面子也不能不要命呐!……这样,要是他真下战帖你就不接,记住了啊你——”
“师姐不必忧心,问剑台不是生死场,我衍云宗门规宽仁,问剑比试都是点到为止,不会有事的。”
段小棠看着江青引那副好似永远淡定的神情,想再劝什麽但最後也还是没再说了。
因为江青引说的在理,修真界大多数的比武场往往都是非死不能下,其他仙门的比武场要求是不打至重伤就行,唯有衍云宗的问剑台是连轻伤的弟子都少见。
也是因为衍云宗宽仁的门风,弟子相处大多和睦友好,若非宗门举办什麽大型比武赛事,平日里问剑台都少有比试之人。
但即便如此,衍云宗的综合实力为何如此之强仍然是修真界十大谜团之一。
愉快的江青引不再多想,拉着忧苦的段小棠的手往外走:“走吧师姐,先去吃饭,别想这些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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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月映深幕。
陆长逾拖到深夜,终于千辛万苦将宗门公务处理完了……十分之一。
他疲惫地擡首扭了扭脖子,将朱笔轻轻一扔,精准挂在笔架上,随後长吁一声背靠软椅上闭目养神。
这些年他收拾了许多屡行不义的魔教,救了许多人但依旧毫无线索,他始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水花,深潭之下,或许早有汹涌的暗流。
每当快要抓住更深一层的线索之时总会差那麽一点,希望一次次燃起,又在最後关头覆灭。此次经赤冥教一事後倒是终于有了些眉目。
但更让陆长逾在意的……
此夜月凉,光辉撒在青年清俊绝尘的面容上,像是在玉石上落了一层霜,衬得人如雪中韧松,银溪流泉,好看得移不开眼。
他睁开眼望向窗外,一双桃花眼映着月色,清润无比,但眼里却像是看着更远的地方。明明是宁静的画面,却因青年眼中的那一丝炽热明光而鲜活起来。
师父她……歇息了吗?
陆长逾越想越心动,心动到最後,软座上少了一位宗主,窗边多了抹一闪即逝的身影。
独留一个名为宋陵的宗主亲传弟子默默出现,熟练又苦命地接手师父留下的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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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清辉殿门前,看着门内微微的烛火,陆长逾正要擡手时。
“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干什麽?”
陆长逾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住,然後一个丝滑转身,正对着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少女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徒弟来找师父,还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自然是想师父了就来咯。”
“呐,还有这个,师父难道不想尝尝?”陆长逾将一个食盒从身後拿出来展现在江青引面前,嘴角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