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完,但谁都明白。古代幼童难养,三岁以下的孩子,一场风寒便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何况如今身处荒山野岭,连遮风挡雨的屋顶都没有。
林青禾抿紧嘴唇,眸中一片凝重。青麦虽然不是她真正的妹妹,但这些天朝夕相处,这个一直乖巧忍耐的小女孩早已被她放在了心尖上。
她伸手探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又翻看了她的眼皮与舌苔,然後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找草药。”
“小姑,我有点印象,山林里有些药草退烧用得上,但得趁烧还没烧透,抓紧时间才有用。”
她没有再多解释,背上镰刀,顺手拎起木棍,已转身钻入山林之中。
风声猎猎,雨滴砸在枝叶间,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树影之後。
身後,林杏枝死死抱着青麦,一遍遍轻声哼唱着从前母亲教的安眠曲,声音却在发抖。
林青山也红着眼,缩在角落帮忙添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火堆在雨中依旧烧得微弱,却像他们此刻紧紧攥着的希望——渺小,却不能熄灭。
*
记忆中,这季节的山林里应该能采到几样有用的东西,前提是动作得快。
雨依旧没停,林间的泥土松软得像要吞人脚。林青禾踩着地势较高的石块前行,小心地避开积水与滑坡区域。手里的木棍探路,不时试探前方路况。她悄悄从空间里取出指南针看了眼,确认方向没错後,便顺着地势往下一个小坡缓行。
她目光锐利,在层层枝叶与雨水中搜寻着目标。
不久,她在一条山间小溪边看见了一片低矮的绿植,那细细长长的叶子微卷,边缘略带锯齿,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清凉的香气——是野薄荷。
她立刻蹲下,双手快速而稳当地拔了几株最嫩的,甩去泥水,用油纸小心包好收入怀中。
继续前行,她来到一处断崖边,放眼望去,山石间零星生着几株高高挺起的小伞状叶片植物,叶片根部微紫,形态像记忆中的柴胡。林青禾爬过去仔细辨认,确定无误後将整株连根拔起,留了几株没动,以防山中这片野生资源全被采绝。
接着她在一片杂木林边缘找到几株败酱草——这种略带臭味的草药在退热解毒上颇有用处。她眼疾手快,动作利落地采好,脚步不停地往回赶。
雨已经变小,但林间依旧雾气蒸腾,林青禾沿着来时路线返回,途中险些踩空一块松动的山石,好在反应迅速躲开。她不敢耽搁,快步奔行,胸口起伏间也带着几分焦急。
回到临时营地时,林青山正拿着树枝添火,林杏枝抱着青麦,脸上写满无助。
“姐,烧还在往上走……”林青山迎上来,声音发颤。
“把锅烧热,快。”
林青禾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几样采回的草药。她选了部分野薄荷和柴胡,清洗干净後切成小段,丢入锅中煮汤。药味随着水汽升腾而起,淡淡的丶苦中带凉。
青麦烧得迷糊,却仍轻声哼哼,细若游丝的声音让林青禾的心紧得如同勒着钢丝。她盯着那小小的脸,脑中忽然浮现空间中藏着的一小瓶现代退烧药水。
她悄悄将药瓶拿出,滴了极微量混入药汤中,再没让任何人看见。
“我来喂她。”林杏枝接过竹管,一点点吹凉了药水,喂入孩子口中。
林青禾又将败酱草揉碎,包成小团,敷在青麦的额头与四肢内侧,同时用浸过冷水的布巾反复给她擦拭身体降温。
夜渐深,雨水终于停了,天边浮现出一点灰蒙蒙的月光。
火堆边,林杏枝抱着青麦不肯合眼,林青山困得眼皮发沉也要守在一旁。
终于,在夜色最深沉的时刻,青麦小小的身子出了一身汗,呼吸变得均匀了些,脸色也略微褪红。
“她……她是不是退烧了?”林杏枝哽咽着问。
“嗯。”林青禾点头,声音低哑,“先睡一觉,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