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知道,这些草木深处寻回的,不只是食物——
是撑过明日的底气,是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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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尚好,山风徐徐,小院中竈火未熄,烟香氤氲,可林青禾却没有停歇。
距离上次入山已过去两日,山中葛根丰厚丶林中竹笋遍地,连她都觉得这深山中似乎藏着天赐的恩典。可她知道,只有行动,才配拥有这些馈赠。
第三日清晨,她再次点起十来人,带上锄头丶绳索与猎具,整装出发。
这次,他们的目标明确得多。先直奔上次标记的葛藤地,要尽量多挖些;再前往竹林,尝试采笋设陷,若机缘凑巧,或能围猎一头野猪——那可是能吃上一月的肉食。
山路熟悉,林间光影斑驳,衆人步伐稳健,带着一股必得之志。
到了葛藤地,大家便分工合作开挖。林青禾带人挖出一处密布粗根的地块,不到一个时辰,十来人便已收获了几百斤葛根,粗细均匀,断口泛白,汁液饱满,怎麽看都是上等好货。
午後稍歇,他们便转向更远处的竹林。那里林势苍茫,竹影重重,林中湿润,草木间仍有许多新笋冒头。
衆人兴冲冲提刀欲前,却被林青禾擡手喝止。
她皱着眉,耳朵轻轻一动,低声说:“停。”
“有声音,不对劲。”
衆人顿时警觉,收声止步,压低身体。
林青禾擡手做了个手势,示意林青山与罗玥跟上。三人悄声潜入林中,顺着地形绕行,向声音来源靠近。
林地愈深,草木更密。竹林掩映间,远远的,有一种急促丶细小丶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下一下传来,像极了什麽小动物在呼唤母亲。
“嘤……嘤……”
那声音,林青禾太熟悉了。
她的呼吸轻轻顿了顿,神情变得古怪而专注。
绕过一棵苍老的斜竹,她猛然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一只成年母熊猫,正与一头壮硕的野猪短兵相接!
母熊猫体态庞大,四肢如铁,黑白分明的皮毛在林中格外显眼,它护在一只熊猫幼崽身前,身体微曲,警觉地低吼着。那崽崽正蹲在一株小竹後方,身形尚小,嘤嘤低鸣,显然受了惊吓。
而那头野猪,满身灰黑,獠牙外露,已低下头摆出冲锋的姿态。
林青禾几乎在瞬间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柄匕首,另一只手摸到布袋里削好的硬木刺。她目光沉稳如刀,一旦战况有变,她便准备掷刀相援。
她一直是个极冷静的人,可有一件事,是她所有“理性”都无法克服的软肋——熊猫。
穿越前,她是资深“猫粉”。只要没有任务,闲暇时总往西南的熊猫基地跑,各地动物园的“团子”丶“花花”丶“圆仔”她如数家珍。
即便在最难过的日子里,熊猫的存在也曾温柔她的心。
她不是一个爱笑的人,甚至常常面无表情地吓哭新兵。但一旦看到胖墩墩的熊猫打滚,她能嘴角不动眼里冒光,看完视频还能笑着说“再放一遍”。
现在,真正的野外熊猫近在眼前,危机当前,她反倒更冷静了。
可她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出鞘,那母熊猫忽地扑前两步,猛然挥掌。
“啪!”一声闷响,野猪被拦腰一拍,重重摔在地上,翻滚两圈,竟就此晕厥过去。
林青禾丶青山和罗玥三人躲在草丛中,目瞪口呆。
“这……这就晕了?”罗玥低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
“这母兽也太凶了吧!”林青山声音都变了调。
林青禾却没动,只是注视着母熊猫叼起崽崽,一边轻哼一边慢悠悠地踏入竹林深处。它走得稳极了,甚至优雅。小熊猫四肢在半空晃荡,依旧嘤嘤叫,声音却不似刚才的惊慌,更像是在撒娇。
直到两道黑白身影彻底消失在林影深处,她才缓缓站起身。
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昏死的野猪身边。
“这可真是给我们帮大忙了。”她低声道。
手起刀落,将匕首插入野猪颈部动脉,出血如注,不多时便彻底毙命。她眼神平静,心跳却还没缓过来,脑海里全是那只护崽而战的大团子。
她转身一招手:“把人叫过来,收猪,别惊动竹林那边。”
衆人被喊来时,还有些懵:“真打到了?”
青山低声说:“不是咱打的,是……一只黑白兽。”
魏长福:“黑白兽?”
林青禾没多解释,只道:“事情别传,咱收猪要紧。”
他们合力将野猪擡起,粗估之下足有二百五六十斤,回来後能分成肉干丶腊肉丶猪油,一口大锅的鲜汤也能给院里补足一周的气血。
趁着衆人在竹林外围挖竹笋的时候,林青禾往竹林深处走了一段,从背篓里拿出流着蜜的蜂巢和十数个红彤彤的野山果,放在竹叶铺满的地上。
这是对大熊猫妈妈的感谢,也是给一大一小两个胖宝宝的小礼物。
黄昏时分,衆人脚步沉沉丶背篓满当,沿山道缓缓而归。
此时的治愈林青禾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而这片刻的温暖将支撑她走过更加的艰难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