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娘干干笑了两声,“极是,夫人为人坦荡,有话便问了,并未因此事闹猜忌。”
郑月娘走后,徐少君坐在那里发呆。
都说郑月娘做生意极为泼辣,挣了一些家底,是个自强的妇人,所以她选择明人不说暗话,直截了当发问,听她所言……她竟然对韩衮没有一点想法?
还说方才去找将军自请离去,但她因为兄嫂逼迫的事,又无处可去。
以为她看不出来,……为什么要骗她呢?
韩衮回府,步子又大又快,身旁跟着一位形容英伟的男子,二人进大门,过垂花门,进了书房。
“坐——”
韩衮一抬手,面色凝住,转头喊燕管事。
跟他回来的男子就是周继,下值了正好碰到,他进书房看了一圈,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不一样了?”
是很不一样。
放在这里的书案不见了,换了张八仙桌,圈椅也没了,围着八仙桌放了四张条凳。
燕管事匆匆赶来,韩衮问怎么回事,燕管事解释道:“夫人的书房缺张书案,先把这里的搬过去用。”反正将军平时也不读书写字。
“哎哟。”周继来了兴致,“弟妹还置了个书房?不愧是书香门第的人。”
韩衮责问燕管事,为何不为夫人购置一张新书案。
于是燕管事哭起穷来,这回不单只他觉得家用不够,“夫人也说了,将军俸禄只有那么多,还得分一大半出去,我们能省就省,说将军要是问起来,便请将军将就着用。”
韩衮的表情僵在那里,周继看了一场好戏,在一旁乐个不停。
燕管事又说,“夫人想要的书架,都是自己带人来打制的,夫人说,各房里不成套的桌椅慢慢做,装饰什么的,挂画、屏风,她都自己画。夫人也给将军书房画了一幅画,您看——”
几人的目光都转向墙上新增的那幅画,画面上几只鸭子游在水中,远处桃花三两枝,题字“春江水暖”。
“夫人说,家里虽然拮据一点,这里那里都要省,但给将军的画,可以将鸭子画得肥美一点。”
画中的鸭,确实与一般的画中禽类不同,格外胖乎。
周继已经笑得直不起身了。
韩衮不耐烦地摆摆手,燕管事退下。
周继撤开条凳坐下,好半天才缓过来,“春杏回去说,弟妹被你欺负得——自己躲在帐中哭,我看呐,你们俩半斤八两,你厉害,洞房花烛夜都晾着人,她更厉害,读书人酸起人来……总之就是厉害啊,你服不服!”
韩衮沉着脸坐下。
周继问:“你府上竟这样难过?娶了妻,便要养家,往后往外撒钱的手,要紧一些了。”
韩衮看他一眼,周继抬手告饶换话题,“我那儿有一张上好的花梨木大书案,送给你得了,你拿给弟妹,把你原先的桌案换回来!”
韩衮冷言道:“朝廷给北征大军的赏赐很快下来,不用你操心。”
果然,没两天,朝廷的赏赐下来了,韩衮拿回来几个匣子。
本来他打算扣下一个匣子作他用,想了想,还是都给了燕管事,让他全拿给夫人,“府上要添置什么,随夫人安排,都从这里出。”
徐少君打开匣子,一溜儿银光闪闪的元宝。
云落在旁开心得:“姑娘只画了一幅画,换回来这么多银子!”
徐少君弯了弯抿起的唇线,自回门那日后,就没见过这位韩将军,不提醒他一下,恐怕他早忘了自己家里娶了一门妻子,多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都在府上做事,一应嚼用,总不能让她补贴自己的嫁妆吧。
不止银锭,很快又送来了一张大书案,黑檀木的,油质厚重,沉稳奢华,放在房间当中十分得宜。
房中还缺的一些……就剩一些小装饰物了,灯柱可以自己做,花瓶就得出门采买。
综合其他地方要用的物件,徐少君列了一张清单,有些交给燕管事去买,有些,她得自己去选。
这日,门上递来一封帖子。
是四姨母家的纪兰璧着人送来的,约她出门喝茶。
添妆那日,她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顿,表妹落荒而逃,此次难道约她出门,是重修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