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生以来,纪兰璧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惊吓。
徐表姐在富平街清乐楼出事,她难辞其咎,表姐夫的怒火,差点将她焚毁,还好三哥伴在身旁,但是回到家后,又被父母轮番训斥。
清乐楼出事是意外,让所有人不能容忍的是,她约了人,她竟然不在茶楼里。
今日一大早,哪怕腿脚还软绵绵的,她爬也要爬来谢罪。
在门上等了一个时辰,管事才将她带进府中。
一见着徐表姐的面儿,她就哭得不能自已,“都说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我抹脖子都不够谢罪的。好姐姐,你打我骂我都行,要不你在我脖子上也拉一刀!”
徐少君放下茶盏,揉了揉额,“行了,不要再哭哭啼啼的。茶楼出事怪不到你头上。”
“哎。”纪兰璧抽帕子擦脸,徐表姐亲口说出这话,她就值了。
“但是,”徐少君慢条斯理地问:“你别的错,不认为是错吗?”
她指的是?
见她尤不知错,徐少君冷笑道:“你为什么约我去茶楼,好好想想。”
三哥想见她,表姐过得不顺,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
“你今日过来,不会又是替你三哥来看我的吧?”
她怎么知道!
出门前,三哥拿了一堆药给她,听说她受了伤又不知道是什么伤,于是给了刀伤药、跌打损伤药、烫伤药、止疼消肿药等等好几瓶。
她有多愧疚,三哥只比她更甚,前后只错了那么一会儿,差点阴阳两隔,三哥甚至还说:“若她因此被夫家不喜,我来照顾她一辈子。”
怕她遭了侮辱,怕她惊吓害病。三哥的一片真心,纪兰璧都为之感动。
“好姐姐,你——不喜吗?”
“我以为添妆那日给你说得很清楚了,纪兰璧,你几次三番地要陷我于不义,别怪我给你下逐客令,往后也不要来找我。”
“好姐姐,我错了,你可别生气,我给你赔礼。”
徐少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一说就知道错,一过就犯原来的错。
“在茶楼我也与纪公子说得清清楚楚,我已嫁为人妇,此身此心,皆有所属,绝无旁骛。请回吧。”
徐少君真的赶她走。
“少君姐姐,你原谅我年纪小不懂事……”
徐少君真的怒了,也不想再听她拉拉扯扯来来去去说那些话,转头就进内室去了。
落云过来赶客:“表姑娘,姑娘身上还有伤,需要多休息,请回吧。”
纪兰璧这才想起来,带着哭腔问:“少君姐姐的伤怎么样了?”
说来探病,连病情也没问,落云也不知道这个表姑娘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什么,“没什么,只是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还请姨母别担心。”
最终,纪兰璧抽抽噎噎地走了,走的时候,执意把带来的瓶瓶罐罐都留下。
徐少君被困在清乐楼的事,暂时还没有传出去,除了纪兰璧来看她,只有后院的郑月娘来看了一趟,并没有其他亲人来探病。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皇后娘娘那一关过了,她估计顶多过一天,徐家就会听说这件事,父母也会担心。
进宫穿的衣裳头饰需格外用心,挑选了大半日,翟衣太隆重,颜色太深,考虑到她与韩衮是皇后指婚,且新婚不久,最后还是决定穿常服,选了一件真红色大袖衫,配红罗裙,披绣孔雀纹霞帔,戴金冠配步摇。
翌日辰时,韩衮在二门前等她。
只见她缓步走出,步态从容如扶风摆柳,裙裾摇曳,霞帔上的流苏与侧髻上的步摇轻轻晃动,仪态万方。
见到他,白玉一般的脸上双目晶亮,含着笑意唤了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