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妩华换下华服,只着一袭素白长裙,髻低挽,无钗无环,宛如待罪之囚。
她捧着一封亲手誊抄的悔过书,缓步走向乾清宫。
风如刀割,刮过她裸露的手腕与脖颈。
她一步步跪在冰冷石阶上,额头轻触地面,声音清越却不带一丝颤抖:“妾虞氏妩华,罪女之身,不敢妄求恩赦。唯愿以己代父,乞陛下开恩,复核旧案,还虞家一公道。”
她没有哭,也没有喊冤。
她只是跪着,像一株生在雪地里的梅,静默、倔强、不肯折腰。
日升三竿,宫门紧闭。
风更烈了,吹裂了她的唇角,血丝渗出,在苍白脸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她的双手早已冻得紫,指尖僵硬,却始终稳稳托着那封书信,不曾放下一分。
乾清宫内,寂静如渊。
一道身影立于窗后,玄袍如墨,面容隐在阴影之中。
萧玦站在那里,已整整两个时辰。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看着她跪下,看着她低头,看着她唇角渗血却仍一字一句诵读悔词。
他的指节紧扣窗棂,骨节泛白,仿佛要将木框生生捏碎。
案上,静静躺着另一份密报——谢霜刃昨夜传回:北境驿骑延误记录已现兵部,左丞震怒,疑有内鬼篡改档案;而佛龛暗格异动,守殿太监称“似有人祭拜”。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
可他更知道——她不该这么“准”。
准到每一步,都踩在他设局的缝隙之上。
准到仿佛……她早已看过结局。
烛火跳了一下。
他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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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抬手,取下墙上那柄御赐佩刀,握在手中,刀鞘冰冷如铁。
然后,他迈步走向殿门。
门外,风雪欲再起。
阶前,虞妩华依旧跪着,丝凌乱,双目微阖,却未倒下。
她听见脚步声传来,沉重、缓慢、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一步一步,踏在她心口之上。
她没有抬头。
只将那封悔过书,高高举过头顶。
纸上最后一行字,墨迹未干:
“妾不敢求活,唯求一公道。”萧玦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走下丹墀,玄色龙袍拂过冰冷石阶,像一道自九重天外落下的阴影。
风卷起他衣角,猎猎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无声奔腾。
虞妩华依旧跪着,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她等这一刻太久,久到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台阶上。
可当那双鎏金云靴停在她面前时,她的心却猛地一沉。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更危险的东西——悸动。
他俯身,接过那封悔过书。
指尖擦过她冻裂的手背,粗粝如砂纸刮过伤口。
她没躲,也不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