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得知李明德刚出来几个小时就再次被抓进去,且此事又与温灼有关,他面色沉静,唯有指尖在沙扶手上一下下敲击着,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他放出李明德,本是一石二鸟之策。
一来,用这只疯狗制造些麻烦,让温灼忙于应对,无暇他顾,更没心思缠着醒醒。
二来,他也想借此看看,没了醒醒坐镇,他留在国内的那些人手,以及温灼本人,面对突状况会作何反应。
可他万万没想到,温灼的反应如此迅捷狠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将李明德钉死,且还把沈家也牵扯进去,更是将他想试探的意图暴露无遗。
这手段,又狠又准!
真是小瞧了她!
“出什么事了?”傅老太太问。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话里的分量却极重。
“那个温灼,真是好本事!”
傅老太太脸上顿时涌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
“醒醒好好的时候,她像个甩不掉的膏药贴着。现在醒醒出事,她倒躲得连影子都没了!这种女人,根本上不得台面!”
傅老爷子面色不悦地看向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算计得逞却又出掌控的烦躁。
“你还想让她现在出现在你儿子面前?这种时候,我巴不得她离醒醒远远的!”
他最初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傅老太太先是一愣,浑浊的眼珠转了几下,随即闪过一丝了然。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还是你想得周到!”
傅老爷子瞪她一眼,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更为深沉的决绝。
仅仅让温灼暂时无暇分身还不够,这次试探的结果反而让他更觉此女棘手。
“光是离得远还不够。”他沉吟片刻,对傅老太太吩咐道,声音压得更低,“得让她知难而退,彻底死了对醒醒的心思。今天探视,还让李雯娜进去。”
“……”
过渡监护室里,傅沉的意识在疼痛的海洋中浮沉,每一次短暂的意识清醒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痛和思维的混乱。
距离第一次醒来,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
这期间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眼皮沉重得仿若千斤之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刚才他还梦到灼灼了。
她说:“傅沉,我等你回来。”
他说:“好。”
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阿沉,你醒啦?”
甜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傅沉眼珠转动,视线费力地聚焦在床边的女人身上。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谁?
思绪像沉在粘稠的泥沼里过了好几秒,一个名字才艰难地浮上来。
李雯娜,公司的公关部部长。
周围都是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
她怎么在这里?
傅沉试着动了下身体,嘶——疼!
“阿沉,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李雯娜见他皱起眉头,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傅沉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的疼,浑身哪儿哪儿都疼,疼得他想哭。
灼灼,好想好想你现在在我身边,你在身边,我哪儿都不疼了。
“阿沉?”
李雯娜见他又闭上眼睛,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很是担忧,忙起身去叫医生。
主治医生带着助理很快进来,李雯娜却被挡在了门外。
“醒醒?”
扮成助理的张佑宁蹲在床边,趴在傅沉耳边轻声叫他。
傅沉缓缓掀开眼皮,扭头看他,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好一会儿终于出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