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游艇party彻夜狂欢,有人一顿饭吃了几个小时,直到次日凌晨三点,楚言楠离开时下意识回望了一眼海港,才打车返回机场,刚好赶上四点的航班前往拉萨。
香港到拉萨要飞6个小时,楚言楠可以在飞机上睡几个小时。
下飞机的时候楚言楠头晕目眩,因为空气稀薄缺氧,差点没有晕在赶往民宿的路上,最後还是民宿老板给他煮了一碗红景天,才让他九死还魂。
民宿老板是个藏族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自称卓玛。
卓玛一边拿高压锅煮红景天,一边问楚言楠的名字,楚言楠笑:“我姓楚,楚言楠,你可以叫我阿楠。”
“阿难?”卓玛那不熟练的口音重复了一遍,笑说:“在藏族佛教里,阿难是欢喜的意思。”
在佛教里阿难是欢喜的意思,在江南方言里欢喜也有喜欢的意思,那真是有好多人喜欢他呢。
楚言楠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顾清,毕竟是前男友,提到喜欢第一个想到前男友,应该不是什麽丢人事儿吧——虽然已经分手三年了。
卓玛除了经营民宿还兼职导游,因为十二月是旅游淡季,民宿里只有楚言楠一人,楚言楠付了双倍价钱,让她带自己逛逛。
“卓玛,据说有教师资格证,布达拉宫的门票可以半价?”楚言楠问。
“是的。”卓玛笑着,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楚先生是老师吗?”
“是,但是我没有带教师资格证原件。”
“那没办法了,等会装哑巴吧。”
布达拉宫白墙展平丶红宫居中,风过檐角时经幡如升腾的火焰一般涌动,猎猎风声中传来无数转经筒的哒哒声,和传达信仰的钟声。
卓玛穿着一身灰朴朴的藏装,带楚言楠进布达拉宫:“布达拉宫的外墙,是由白玛草浸泡藏药後夯成的,红墙则是由牦牛奶丶蜂蜜丶藏红花之类的涂料粉刷而成。”
“很多人听说布达拉宫的墙是甜的,来到这里都会悄悄舔墙。”卓玛说着凑到楚言楠耳边:“但是悄悄告诉你,这个墙其实是苦的。”
“哦——”楚言楠点头,问:“你怎麽知道?”
“游客告诉我的。”卓玛笑。
西藏真的是一个很神性的地方,这样的神性源于旅客的故事,和高原反应作用下的心跳加速。
路上随处可见朝圣者,楚言楠摇着手上的转经筒,哒哒声里见五色经幡贴绳飘动,石滩洁白河谷水声细碎,远处雪山横卧,天蓝得几乎透明,阳光直落,无遮无拦。
“那边是雪山诶,据说爬上雪山,山神就会实现他的一个心愿。”身後有游客眺望远处,问同伴:“如果是你,你会许什麽愿望呢?”
她的同伴沉思片刻後,笑:“我希望……获得新生。”
获得新生……
获得新生就像是把绝望和希望,同时压进四个字里一般沉重,只有在旧自我被毁得无法修补丶旧生活被证实无法继续之际,才会如浮木漂到溺水者眼前。
现在,有谁比楚言楠更需要重获新生呢?
“卓玛,我想去爬雪山。”楚言楠说。
“加钱什麽都可以。”卓玛无所谓地说。
楚言楠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馀额,足够他再流浪几年,于是问:“一万可以吗?”
卓玛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嗽了两声,问:“你说真的?”
“真的。”楚言楠笑:“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加钱。”
“加五万包活,支持尾款後付。”卓玛说。
“成交。”楚言楠当场支付三万。
卓玛联系到一只靠谱的登山团队,据说挑战过珠峰记录,要在年後攀登一座入门级别的雪山玩玩,和楚言楠商量年後再去,楚言楠同意了。
西藏的冬天很冷,楚言楠渐渐习惯了高海拔的生活方式,甚至在卓玛家里过了两个新年,普通新年和藏历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