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朝着淡岭撞过来。
齐庭初摆手让他躲开,但淡岭哪可能让跟着自己来的小孩冒不知会摔出多远的风险,于是只得坚持充当对方的人体缓冲带。
幸而,野外拍摄时经常随地大小摔的淡岭,经验足够丰富。
他大喊了声“胳膊别撑地”,然後用两手分别护住自己和齐庭初的头,任由身体滑行出一段距离。
也得亏雪面还算厚实松软,尚未被全然踩实,摩擦力不至于小到直接送他俩下山。
但淡岭作为肉垫,仍感觉右侧肩胛骨似被磨平了些许。
起身後,他禁不住龇牙哼了两声。
结果再一擡头,就瞧见齐庭初正急切地望着他,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哟,真是小孩儿呀,摔个跤还得哭一鼻子?”
淡岭忍痛晃了几下胳膊,“放心,就是倒地的时候磕着了,没事。”
齐庭初抿唇沉默了会儿:“哥,你别走我前面,这回我自己会更小心的。”
“行,那我走你後头。”
淡岭依言照做,但完好无损的左臂时刻准备着拎人衣领……
*
回到民宿,吃过晚饭後,齐庭初的低落情绪才终于逐渐消散,转而向节目组衆人宣传起淡岭的救人事迹。
趁着录制间隙,淡岭回屋洗了个澡。洗完脱浴袍换衣服时,发觉右肩仍是酸痛。
他试着前後左右地动了动,确认应该只是肌肉挫伤才放下心来。毕竟要是严重到耽误拿相机的程度,那可就糟糕了。
正欲接着换衣,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淡岭重新系好浴袍腰带,走过去转动把手,外头站着的人令他一愣。
“受伤了?”
仲亦白开门见山,继而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过来帮淡摄影师涂个药,算是还人情。”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淡岭便想起上回帮仲亦白涂药时的窘迫情境,遂下意识开口否认:“谢了,我没伤。”
“是嘛?”
仲亦白上下打量着淡岭,“我没看错的话,淡摄影师好像不是大理石做的,给人当完肉垫身上竟能完好无损?”
不等淡岭搭腔,仲亦白又接着讲:“还是说因为淡摄影师这伤并不是为我受的,所以我涂药不行,得换长腿超模亲自来?那要不我帮你去请?”
淡岭瞧了瞧仲亦白绷紧的下颌线,这人此刻明显不爽,说得出便做得到。他无奈彻底拉开门板,妥协认怂:“那就劳烦仲影帝了。”
回到床边坐下,淡岭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这跟给手背涂药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啊。可这会儿他若胆敢犹豫,仲亦白铁定有一百句阴阳怪气排队等着……
长尬不如短尬,淡岭猛地闭了闭眼,而後快速将睡袍褪至腰际。
仲亦白瞧着他肩胛处的一大片淤青,面色更沉几分,但手上的动作倒堪称细致温柔。
涂药结束,淡岭即刻便想要穿上浴袍,却遭身後人阻拦:“等等,腰也撞了,你是感觉不到疼吗?”
“啊?哦……可能是被肩膀的疼覆盖了,还真没理会。”
仲亦白的指尖沾上略带凉感的药膏,一下接一下地轻触着淡岭腰间的皮肤,惹得他禁不住颤栗连连。
淡岭慌忙握住仲亦白手腕,制止他继续:“还是我自己……”
话没来得及讲完,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淡岭的反应极其迅速,他猛地起身,将散落的浴袍披回肩头,收拢衣襟并系紧腰带。
可动作再快,也挡不住旁边始终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只一瞬仲亦白就瞧见了淡岭胸前的那个小红点。
久久不回一次房间的室友,自然没料到屋内会出现第三个人,一时怔愣在原地。
淡岭只得认命地开口解释:“我受了点伤,仲影帝乐于助人,过来帮忙涂药。”
室友“哦”了一声,抓紧从柜子里拿出要找的东西,离开前还冲两人补了句:“我就取个充电宝,你们继续涂吧!”
房门开了又关,周遭重新安静下来。
尴尬场面接连不停,淡岭人都麻了。
他倏地坐回床边,胸中的气尚未叹出口,仲亦白便再度开腔。
“因为好穿,所以回购了前男友的同款睡衣。”
淡岭扭头,心想这人怎麽多了个爱旧事重提的坏毛病……
仲亦白侧眸凝视,语声沉沉:“那麽,纹一颗同款红痣又是出于什麽理由,因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