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境途笑着点头,没多说什么,眼里的认可却明明白白。
恋儿立刻伸手攥住他的袖口,指尖因为激动微微用力,声音又急又亮:“那太好了!张先生,以后再有递信、探路的活儿,您一定先叫我!我记路牢,嘴也严,肯定不给大家添麻烦——我也能保护小姐,保护您,保护咱们队伍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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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始终沉默地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腹把素色帕面拧出几道深深的褶子。张境途在这儿待了还不到一天,可这短短一日一夜里,又是掩人耳目处理伤口,又是躲避有人盯梢,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提着心,惊险得让她好几回攥紧了衣角,手心全是汗。
可偏偏就是这惊惶不定的一天,却让她觉得院里的老槐树都比往日鲜活——他在时,连窗外的风声都似轻了些,压在心头的忧惧被悄悄吹散,连陈先如带来的压抑,都能暂时抛在脑后。
她私心盼着他留下,可理智又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若他再待下去,陈先如迟早会来,若撞见了张境途,定会对他不利。这份藏在惊险里的依赖,她不能有。谢兰?缓缓开口道:“恋儿,一会儿我们给张先生收拾行装,仔细些别忘了什么。”
恋儿点头。
谢兰?又道:“只是梁五还在附近盯着,得想法子在张先生离开时引开他,免得惹出不必要的争端。”
恋儿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小姐,我有办法!那日二姨太羞辱您的仇还没报,我正好去她院里闹一场,把护院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这样张先生就能顺利走了!”
谢兰?点头,眼底掠过一丝赞许,却仍不忘叮嘱:“这法子可行——只是切记注意分寸,别让自己吃亏。”
“小姐放心!只要能掩护张先生离开,我才不管他们呢!”恋儿拍着胸脯保证,先前的担忧早被一股子冲劲取代。
申时末的日头渐渐西斜,张境途已穿戴整齐。一身洗得白的粗布短褂,一顶边缘磨毛的旧毡帽,连走路的姿态都放得沉稳,瞧着活像个赶远路的货郎,半点看不出往日里的锋芒。
院角的老槐树影被晚风晃得轻轻摇曳,谢兰?把叠得方方正正的布包递过去,指尖刚碰到他的指腹,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来。
“里面是两身干净里衣。天色已晚,我在最底下放了个火折子,用着方便。”她垂着眼,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张境途应声点头,攥着布包的手紧了紧,粗布的纹路硌得掌心疼,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实感。他望着她鬓边垂落的碎,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伸手替她拢,只哑着嗓子道:“我走后,你和恋儿锁好院门,别应陌生人的叩门……等这事了了,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递信。”
谢兰?抬眼时,正撞进他眼底——那双眼平时总带着几分冷硬的锋芒,此刻却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线,连望着她的目光,都裹着小心翼翼的牵挂。
檐下的光影晃了晃,落在他身上,竟让她忽然晃了神,那些藏在心底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
凤凰山的清晨,她脚滑往山崖下坠时,是他伸手将她拽进怀里,宽厚的胸膛抵着她的后背,比陈家祠堂里立了几十年的楠木柱还稳,连风裹着碎石砸落的声响,都显得远了些;中秋夜他遭人追杀翻墙而入,她才知道,这个看似冷傲的人,竟在做着舍命的大事;小西赘和的宴会上,他的从容与果敢,让她打心底里敬仰;还有她卧病的那些日子,他日日守着,说“总有熬出头的日子”,那些话像暗夜里的灯,让她这个困在陈家牢笼里的人,终于像迷途的羔羊,瞅见了回家的方向。
原来从第一次相遇起,他的形象就悄悄落在了她心里。往后的每一次相处,都让这份好感愈清晰,连每次和恋儿谈起他时,心头都会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暖意。
可她是陈家的媳妇,祠堂里的红帖还摆着,连这份悄悄生出的好感,都像是逾矩的念想。她低头,声音稳道:“你别记挂我们,先顾好自己。保重!”
张境途点头。远处已传来恋儿引开护院的骂声,带着故意装出的泼辣,吵得很,却让人心安。他咬着牙,最后看了她一眼,刚要跨出门槛,脚步却忽然顿住。风卷着恋儿的吵嚷声飘得更近,倒让他忽然卸了几分克制,喉结滚了滚,哑着嗓子开口:“昨日在城隍庙后巷挨了那刀,血顺着腰往下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撑不住了。”
谢兰?的指尖猛地攥紧帕子。
“那会儿脑子里乱得很,可我只有一个念头——得往你这儿来,得再见你一面。”
话音落,他没再停留,也没回头,怕一转身就泄了眼底藏不住的情绪,只抬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把她这句保重,连同他自己没说出口的“还想再见到你”,一起揣进了衣襟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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