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勒紧。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松开。
死亡的快感,也不过如此。
客厅里,裴美玲依然伏在父亲怀里,抹着眼泪。
我斜倚门边,冷眼观望他们。
乍一看,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两人虽然年过不惑,可保养得当,风采犹存。尤其裴美玲,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没有年轻小女孩的青涩,多了份熟女的韵致,就像秋天熟透了的果子。
他俩谁也没看见我进来。
两人只言片语的说着话,都是有关明玉身体的。
父亲看起来,是个好丈夫,他在安慰他的妻子,手轻轻拍着妻子的後背,轮廓被橙色灯光柔和了。
我看着他,怎麽也想不起来,他有没有这样安慰过我的小母亲。
应该是没有的。
我喉咙痒,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他俩顿时擡头看我。
我尴尬一笑,指指明玉的房间,说:“我去看看明玉。”
转身上楼。
父亲突然叫住我:“周瞳。”
他现在不叫我瞳瞳了,一直连名带姓的叫我。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仪式,从儿子过渡到情人的必须仪式。
我转身,一脸悲戚的问:“爸,什麽事?”
他抿抿唇,这时裴美玲已离开了他的怀抱,独自坐在一旁垂泪。
“没事,你去看看弟弟。”
我抖抖屁股,昂首挺胸的走了。
明玉的房间,我平时来的不多,他的房间光线不好,因为身体的缘故,长期都黑漆漆的。
我推门而入,扑鼻的是浓烈的药味,以及……垂死的味道。
明玉削瘦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我朝前走了两步。
床上立刻有了动静,他猛地回过头来,惊喜的喊:“小哥哥吗?”
我吃了一惊,忍不住用手掩了口,退後两步。
我看见他脸色灰败,削瘦不堪。记得好久之前见他,虽然苍白,但不至于如此憔悴,反而精致的像个洋娃娃,楚楚可人。
可现在眼前这人叫我害怕。
他眼窝深陷,瞳孔是灰白色的,看起来呆愣无神,就像精血被鬼吸尽了。
我慌忙用手掩住脸,迅速退出房间,听见他在身後一声声叫我:小哥哥,不要走,小哥哥,不要走。
那日之後,他逐渐枯萎,而我依然欣欣向荣。
我跌坐在走廊里,没了力气。像是受到诅咒,忽然剧咳。我用手掩嘴,气喘,闭上双目。
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