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是。”
艾玙强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声音发紧:“刚才那声音,到底念了什麽?”
“古者妇人妊子。”林熙和垂眸理了理领口,指尖拂过脖颈处若隐若现的卦文,“意思是古时妇人怀胎。”
他话音未落,艾玙已拧起眉,刚要开口质问,却被对方打断。
“再往里探探。”
林熙和擡脚跨过门槛,腐木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屋内凝滞的空气像裹着层无形黏液,每呼吸一次都带着铁锈味的钝痛。
他忽然扣住艾玙腕间层层叠叠的南红玛瑙串,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珠面:“若有不测,扯断它。”
“知道了。”
艾玙抽回手。
另一边,邬祉正蹲在霉斑遍布的木箱旁,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半截褪色披风从箱底滑落,边缘凝结的冰碴混着暗红血痂,布料内侧“云”字的残绣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青灰。
而喻执刚刚贴着墙根坐下,後腰突然硌到硬物,跳脚时带翻了旁边陶罐,露出半截泛着磷光的枯手骨。
指节以扭曲的弧度死死攥着,腕间银镯上的缠枝莲纹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透着股说不出的森冷。
不行,他最怕这种了。
少年苍白着脸往後缩了缩,在衆人若无其事的神色里,显得格外突兀。
艾玙望着这不合时宜的怯意,莫名涌起一股烦躁,挑眉冷笑:“你们听过一个故事吗?五位旅人误入破旧宅子歇脚,第二天出来时竟变成了六个人,可笑的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察觉身边多了个‘东西’。”
林熙和从身後踱步而来,擡手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後脑勺,温声道:“又吓唬人。”
艾玙双臂抱胸,歪头扬起下巴,眼中挑衅意味十足,仿佛在说“我就继续,你能拿我怎样?”
这时,喻执转向林熙和,开口问道:“你在青崖镇长大,这宅子里之前出过什麽事,你知道吗?”
林熙和闻言皱起眉,目光扫过衆人,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你们明知道要来这种地方,却不提前做功课?现在倒好,拖累艾玙和你们一起冒险?”
艾玙立刻凑到林熙和身旁,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声音。
毕竟以往出行都有人打点安排,这种需要提前谋划的事,确实从未轮到他们操心过。
成长路漫漫啊!
艾玙长叹一声,指尖在三人之间来回点戳,“瞧瞧这几位,不仅把我拉下了水,还连累了林公子,啧啧,造孽哟!”
“艾!玙!”
邬祉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尾几乎要绷出火星。
“哎哟!好好说话,别用这种索命腔调喊我!”
艾玙夸张地往後蹦跳着躲开,发梢随着动作扫过耳际。
就在这时,头顶的木质阁楼突然响起“噔噔噔”的密集脚步声,像是有无数双鞋在头顶来回奔逃。
艾玙瞬间汗毛倒竖,下意识攥住离自己最近那人的衣袖,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到对方身後。
“行了!都给我闭嘴!”艾玙把江砚舟往前拽,转头朝林熙和瞪眼,“这宅子里到底藏着什麽猫腻?”
被他当成“挡箭牌”的林熙和哭笑不得,摊开双手以示无辜,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能有什麽事?这儿从前住着孙家员外,虽说这孙员外先天不足,智力短少,但真没出过什麽邪乎事儿。”
喻执仰头望着吱呀作响的楼梯:“那我们……上去……?”
话刚出口,迎上艾玙似笑非笑的目光,立刻改了口,“还是再等会?”
“来都来了,谁打退堂鼓谁是缩头乌龟!”
艾玙转身就往楼梯方向走,林熙和紧随其後。
“无聊透顶。”
邬祉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艾玙紧绷的侧脸,喉间嗤笑未落,却已率先踏上台阶,靴跟撞击木板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倒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也像是在告诉某个人“有我在”。
江砚舟目光在邬祉身上短暂停留,又很快垂眸将视线敛进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