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艾玙瞪大眼睛,满脸错愕,“这就同意了?都不再想想?”
“明天我们就去找。正好,我也想会会这位‘忘川’。”
“……行啊。”
愉快的聊天转瞬即逝,邬祉掏出个精致物件。
那把花样式的锁流光溢彩,繁复纹路间藏着精巧机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邬祉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
床榻里,黄铜与玄铁铸就的机关锁自床头向床尾层层叠叠铺展,艾玙垂眸摆弄着新得的络金锁,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榫卯间游走,不过半柱香时间,便传来“咔嗒”轻响。
他将解锁的机关锁摆好,那里早已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七个,这排越摞越密的战利品总让邬祉发笑,说再不解散了这些铁疙瘩,迟早得换张更大的雕花床。
可每当看见艾玙跪坐在一排机关锁前面,垂落的发丝扫过锁骨,专注的模样比解最复杂的符咒还认真,邬祉又觉得,或许换床这事,也不急。
更深露重时,雕花床榻上两道身影交叠沉睡。
平日里能徒手拆机关丶挥剑退鬼怪的两人,此刻却陷在浓稠的睡意中,对纱帐外窸窸窣窣的响动浑然不觉。
邬祉无意识将艾玙往怀中带了带,发梢垂落扫过对方侧脸。艾玙蜷在他臂弯里,连向来紧绷的指尖都放松地搭在对方衣襟上,全然不知危险正顺着床沿,一寸寸攀附而来。
艾玙尚在酣睡,腕间忽地触到一抹冰凉。
那只手像浸了寒潭水,却意外轻柔,只是缓缓晃了晃,并未强行惊扰他。
“邬祉,你别闹我。”
艾玙嘟囔着往热源处缩了缩。
身後人闻声非但没松手,反而长臂一揽将他箍得更紧,声音闷闷地带着委屈:“我没有。”
这话让两人瞬间清醒,四目相对的刹那,邬祉已如离弦之箭般挡在艾玙身前。
床榻边,那团无形的“东西”松开了手,诡异地静止在原地。
“这鬼看不见,艾玙,你……”
邬祉话音未落,艾玙已经探身向前,眸中泛起探究的光:“你是不是忘川?”
寂静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那“东西”竟缓缓点了点头,引得艾玙眸光一亮:“长得真好看……”
邬祉的手掌突然重重落在他腰侧,用力一拽将人拉回怀中,语气危险:“你说什麽?”
怎麽生气了?
艾玙目光游移:“嗯……我说这鬼不怕人。”
“哼,明明是人怕鬼才对。”邬祉轻嗤一声。
“真正的好鬼可不怕人,不过忘川应该不算鬼吧?”
“管它是人是鬼。”
艾玙半倾着身子,指尖在空气里虚晃,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触到忘川泛着青灰的额角。
就在他即将触及时,後腰传来一道有力的桎梏。
邬祉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搭在他腰间,骨节微微收紧,像是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扣住。
艾玙下意识要往前挣,却被那人掌心透出的温度烫得一颤,耳後传来的呼吸扫过颈侧:“别碰。”
艾玙收回手,回到邬祉身边问忘川:“能听见我说话吗?”
忘川没有反应。
“邬祉,你怎麽看?”
邬祉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视线盯着艾玙道:“生魂。”
“呃……”
忘川突然痛苦地低头,艾玙下意识伸手想去搀扶,却被邬祉一把抓住手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忘川便在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