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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卦殉知己(第4页)

林熙和的眼睛里没有瞳仁,只剩下交错的卦象,红的丶黑的丶金的,在眼白上明明灭灭,连脸颊丶脖颈,都有细碎的卦象在皮肉间游走,似是整个人被生生拆解,又用星轨重新拼凑。

林熙和成为了一个活的卦象。

艾玙喉咙发紧,想问“你怎麽成了这样”,想问“白玉宫对你做了什麽”,可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声哽咽:“林熙和……”

林熙和似乎笑了笑,嘴角牵动时,那里的卦象泛起涟漪:“别难过,这是我自己选的。”

林熙和擡起手,指尖的银线与星盘上的轨迹相连,“我算透了太多事,天道要收回去了……用我这身骨头,做最後一卦。”

艾玙看着林熙和身上不断流转的卦象,像看着一场无声的凌迟,胃里翻江倒海。他想上前,但脚被钉在原地,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是那个曾在青崖镇笑着的林熙和,又不是了。

殿外的风穿过窗棂,吹得星盘轻轻晃,林熙和身上的卦象忽然亮了起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你是不是……算了我的命?”

林熙和身上流转的银线,便是因果线。

神算子一脉推演天机,从不是凭空臆测,每一次卜算都要以此为引,最狠的,是截取自己未来的寿数,以阳寿为代价换一次窥探天道的机会。

林熙和身上的线最是复杂,细如蛛丝的,缠着艾玙的气息,粗如麻绳的,裹着浓重血气,是一次次透支寿数强行推演浩劫的痕迹。

这些线在皮肉间游走纠缠,把林熙和与无数人的命运丶无数事的结局捆成了一团,而这,正是异变的开端。

初显征兆时,林熙和指尖会浮现若隐若现的卦纹,碰过的茶杯沿丶翻过的书页上,会随机裂开龟甲灼烧般的纹路。

那时林熙和只当是推演过度的寻常反应,直到某次卜算後,瞳孔边缘爬上第一缕浅金色的卦文,才惊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活卦象的终局。

皮肉异化是从左脸颊开始的。先是浮现青铜质感的星图图腾,随着推演次数增多,图腾像潮水般蔓延,爬过脖颈,缠上手臂,连五官都渐渐被覆盖,眉毛处的卦象会随情绪竖起来,嘴角的纹路会随语气弯下去,到最後,整张脸化作会自行转动的立体卦盘,旁人只能从卦象的明暗闪烁,辨认他是喜是悲。

而林熙和早已在异变前,给自己留了最後的後手——自毁卦象。

那是刻在本命玉佩上的密咒,只等完成最後一次精准预言,便会引爆体内所有因果能量。届时,方圆百米内时空扭曲,占卜工具会自行运转,普通人靠近会陷入宿命感,被迫重复曾经的选择,这便是短暂的天机清明,所有被掩盖的因果都会在这一刻暴露。

如今,林熙和已走到形态终局。

身体大半结晶化,像一尊通透的人形卦器,心脏位置悬浮着持续运转的因果罗盘,任何靠近者的命运轨迹都会被自动推演。

身上的布条早已被结晶撑破,露出底下交织的因果线,它们与罗盘相连,日夜不休地计算着丶闪烁着,将他一生推演过的卦象全存储在这具躯壳里,青崖镇的雨,悬壶山的雪,艾玙的劫,墨魆的缘,还有那场他拼了命也要改的浩劫……

“你看……”林熙和的声音从卦盘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擡手指向自己胸口的罗盘,那里正映出艾玙的身影,“我算过无数次,唯有这次最准。”

因果线随着他的话音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艾玙看着他结晶化的指尖,忽然明白,那句“快没时间了”不是指寿命,是指这具躯壳即将完成使命,等最後一个预言落地,自毁卦象便会啓动,而他,会化作一场盛大的天机,把所有藏在因果里的秘密,都摊开在艾玙面前。

神算子本是天机玉府衍生出的一脉,虽背离了顺命的根本,却也守着不泄天机乱天下的底线。

可这一脉的推演之术太过霸道,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截取国运因果,篡改生死脉络,足以让三界秩序崩塌,这便是天机玉府最深的忌惮。

林熙和早算出自己会沦为活卦象,更算出这具存储了万千天机的躯壳,会成为某些人眼里的利器。

所以在身体彻底结晶化前,林熙和暗中遣散了身边最後几个弟子,独独留下张妈。

那天,青崖镇的雨下得很大,林熙和撑着伞站在熙茗别苑的廊下,看着张妈收拾行李,声音轻得像雨丝:“若有朝一日,艾公子来找我,你就告诉他……去白玉宫,去天机玉府找我。”

张妈不解:“少爷不是说,那地方再不能去了?”

“得让他去。”林熙和的侧脸已爬上卦象,雨水打在上面,溅起细碎的光,“只有在那里,才能护住他想知道的事。”

林熙和没说的是,自己早已算到天机玉府会为绝後患,清毁所有与神算子相关的痕迹,熙茗别苑会落败,弟子会流散,连他留在世间的最後一点气息,都将被抹去。

唯有白玉宫这个名字,是林熙和故意留给艾玙的线索,那是天机玉府在人间的据点,也是唯一能暂时压制活卦象能量的地方,更是他布下的最後一道局。

“他们会来清毁这里,”林熙和望着雨里的石榴树,卦象在眼底明暗不定,“你就留在这儿,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等艾公子来了,把话带到就好。”

张妈看着林熙和被雨水打湿的衣角,那里已隐隐透出银线的影子,似乎明白了什麽,捂住嘴没敢哭出声。

後来,正如林熙和所料,天机玉府的人果然来了。他们封了别苑,烧了星盘,抹去了所有关于神算子的痕迹,只当这一脉从未存在过。

唯有躲在柴房的张妈,抱着那句嘱咐,在满院灰烬里,等了一整个冬天。

直到艾玙踏着残雪站在别苑门口,她才颤巍巍地说出那句藏了许久的话:“去白玉宫,去天机玉府……少爷在等你。”

张妈不知道林熙和为何要让艾玙往虎xue里去,只知道那是少爷用最後一点清醒,为那个叫艾玙的公子,留下的唯一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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